虽然这样分配床位好像是有些别扭,严凌世一个小屁孩还霸占着一张床,但吴伟辰段不可能有心思管这种闲事,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就这么别别扭扭的住下了。
总之……在这个鬼魂遍地的时候,身边睡着个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张诚刚回到家的第一天,就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是问了公安局,那起案子他是嫌疑人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通知他快点儿去上班。
张诚这一段时间胡吃海花的,连定期的存折都动用了,也到了该回去上班的时候,所以,虽然对学校那个地方阴影极大,张诚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办公室。
但刚一回去,办公室里细细碎碎的咬耳朵的声音,他还是听见了一些,什么情杀仇杀的,原来他跟刘简李晓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了好几个版本。
张诚叹口气,看不清楚真相的人总是喜欢乱猜,殊不知,若事情真的像他们猜的那么简单,反倒成了一大乐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
张诚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稍稍收拾了下,习惯性地看向刘简的位置,那里竟然放着满满的作业,还有一副金丝边眼镜放在上面,完全就是一副正在使用中的样子。
张诚吃了一惊,刘简已经回来了?怎么没有人跟他说过?
但接下来,他就看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不算太帅,但看上去就是很有气质,跟张诚这邋里邋遢的一身相比,绝对算得上是教师中的典范。
那男人沿途跟好几个老师打过招呼,就走到了刘简的办公桌旁边,对着一直盯着他看的张诚和气地笑笑:“你就是张诚老师吧,你好,我叫楚锐,四面楚歌的楚,锐利的锐,现在带9班10班的语文课。”
那两个班的语文课,原来是刘简带的。
看来,学校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特意打电话让张诚回来。
“你好,我带的是15,16两个班。”张诚对他笑笑。
楚锐听他说完,笑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知道,你再不来,那群孩子恐怕都闹翻天了。”
楚锐的话果然没有掺假,张诚刚拿着教案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门上用红笔涂了血淋淋的几个大字:“把张诚老师还给我们!”
最下面一行小字是黑的,但外面还是用红笔描了下边,粗得让人想忽略都不成:“不然拒上语文课!”
教室里也是一派人声鼎沸,完全不像是上课该有的样子。
张诚哭笑不得地推开门,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嘘声:“吁——”
只是,在看见进来的人是谁后,那嘘声一转,竟然瞬间就成了欢呼:“嗷——诚哥!”
“诚哥!你从号子里出来啦!”
“怎么样?牢饭好吃吗?”
这群熊孩子……张诚哭笑不得:“我看外面纸条上不还写着张诚老师的么?我还以为几天不来,你们都学会讲礼貌了!”
“那是写给年级主任那老头子看的,你也信?傻不傻啊!”蒋弈斌带头一喊,大家顿时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怎么?这几天是他带的课?”张诚了然。
“是啊,你不知道,他在的日子简直苦不堪言,你再不回来,我们就死无全尸体无完肤了!”第一排的语文课代表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控诉。
好吧,这下张诚那种强烈被需要的感觉一下去了大半。
不管是谁,被年级主任那变态代几天课,都会怀念以前的老师吧!
而且,无论那老师是谁,都比那变态要好得多。
张诚抑郁了:“你们这么闹,就不怕他整死你们!”
“法不责众嘛老师……我们又没有带头的!”这群熊孩子的办法还挺多。
张诚欲哭无泪:“你们就给我树敌吧,什么时候我在这儿呆不下去你们就开心了!”
下课的时候,天竟然又阴了下来,乌云密布,雨好像随时都会飘落下来。
上一次这种天气的时候,正是皮小蛋去世的日子,张诚看着这种天气,心里不禁有些堵得慌。
“诚哥,给!”蒋弈斌骑着变速车从他身旁走过,飞快地扔给他一样东西。
张诚反射性地抓住,竟然是一把伞,而蒋弈斌也已经骑车走远了。
“喂,我坐车的,还是你自己……”话说了一半张诚又打住,校园里人声鼎沸,他的声音估计也传不到那小子的耳朵里了。
张诚摇摇头,既然有了伞,也没有再花钱打的,直接登上了校门口的公交车。
车上很挤,张诚晕晕乎乎地站了一路,还差点儿被挤得下不了车。
下车的时候,风也已经呼呼地刮了起来,但所幸雨还是没有落,张诚把伞夹在胳肢窝里,土了吧唧地匆匆地往家里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又忍不住慢了下来……人行道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红裙子女孩,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红色小皮鞋,旁边摆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
这个女孩他见过,还记得上次他想搭话的时候,这女孩就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姿势,张诚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但……应该是他想太多了吧,一个小孩子而已。
张诚笑着摇摇头,最近遇见的事情太多,他都有些神经质了。
那女孩蹲坐的地方是他回去的必经之路,张诚走到那女孩身边,迟疑了下,还是轻声问出了口:“小妹妹,你自己在这儿干嘛?怎么不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