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的面子?已尽到?了,要不要施恩,那是?人家的事。
事实证明,娘娘们还是?很热爱攀比的,丽妃才送来一斛南海珍珠,惠妃转头就送了一盒金叶子?,至于陈皇贵妃更是?善解人意,直接给?徐宁送了两千两银票来,仿佛抢了那个位置觉得很抱歉似的。
或许是?种变相的羞辱,但对?徐宁有何损失呢?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美滋滋将银票收下,希望恨她的人都?拿钱砸死她罢,她不介意靠这种方式发财。
丽妃为着和亲之事,对?温贵妃与?徐宁颇多?感激,这个自不消说,至于惠妃倒也?不纯为攀比——无论徐宁真心还是?假意,那封信的确动人得很,令她面上倍觉光辉,反倒李凤娘那个蠢货只会在家哭哭啼啼,也?不来她跟前致个意,同样做儿媳妇的,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倘叫徐宁说,您这婆婆跟别人家的也?不能比呀,当然,这毕竟乃惠妃家事,徐宁就不干涉了。
有了启动资金,做起事来更加方便。徐宁将京中趁手的庄田都?给?变卖了,一部分带走,一部分存在杜姨娘那儿,至于铺子?暂且不好转手,又怕钱掌柜他?们瞒着她捣鬼,便另外?雇了个副掌柜,彼此制衡彼此监视,如此,好歹不会坑她太多?。
她这厢忙忙碌碌,杨九儿却跟夜游神似的到?处乱窜,吴王妃算是?爱屋及乌,待她还算不错,不过这会儿可顾不上她了,吴王天天在勤政殿外?跪拜,吴王妃也?得一天三趟跑去?看他?,不厌其?烦,给?他?送饭,为他?添衣——当然,这些吴王一概不要。
可吴王受不受用是?他?的事,吴王妃若不做做样子?,人家就得说她不贤了。
杨九儿感慨当女人不易,幸好三皇子?脾气冷淡,却还从未给?她添过麻烦。
徐宁笑眯眯的,心说二嫂子?恐怕巴不得去?看吴王受罪,这俩夫妻早就闹得跟仇人一般了,哪还有何恩爱可言?
杨九儿好歹看了点历史剧,颇有些政治嗅觉,悄悄道:“吴王此举,算不算要挟陛下?”
换做她是?皇帝,怕是?会火上浇油呢。
徐宁颔首,“算。”
可景德帝有何办法?人家光明正大的阳谋,他?不受也?得受着。
当然景德帝亦是?牛脾气,换成正常的父子?关系,看儿子?这般可怜,怎么着也?得问候两句才是?,景德帝偏偏装聋作样,可见?心里着实恼火。
这件事僵持下去?,不知会如何收场。
“吴王殿下若意欲留在京城,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办法。”徐宁淡淡道,“只消胡嫔病殁就是?了,他?要结庐守孝,自然无法往藩地去?。”
吴王是?个孝子?,不能强迫他?娘暴毙,就不知胡嫔愿不愿意做出牺牲呢?
杨九儿听得咋舌,至于吗,这也?太狠了。她名?义上的婆婆何嫔娘娘,进冷宫这么些年,都?没想过自戕呢。
杨九儿清清喉咙,“其?实,我今日过来有件事求你。”
正是?为何嫔,好歹她嫁过来有年余了,却连未来婆婆的面都?不曾见?着,多?少说不过去?。何况齐忻嘴上不提,杨九儿心里知道,他?也?是?很在意的,这母子?俩阔别多?年,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着海角天涯一般,就算皇帝迁怒三郎,好歹也?不能隔断人家母子?之情吧?
杨九儿就想着,她能否见?见?何嫔,帮她与?齐忻传几句话,也?不枉天理伦常。
徐宁目光锐利,“是?你的意思,还是?三皇子?的意思?”
杨九儿忙道:“真是?我自己想的,他?虽然有意,可怎么敢违背他?父皇呢?”
她要捎进去?的书信也?不过是?普通家信,事无不可对?人言,要拆开验看也?无妨。
徐宁望着眼前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真真切切希望男主别辜负她——无论是?否齐忻蓄意诱导,杨九儿这份冒险精神都?着实可佩。
徐宁遗憾道:“抱歉,我帮不了你。”
若她成为太子?妃,手握宫权,或许能帮杨九儿暗中斡旋,可现在都?成泡影了。
杨九儿叹息,“是?啊,我本该想到。”
这真是?定数,虽说立太子?与?她根本不相干,可储位之争还是影响到她所在的三皇子?府。
“不过,我可为你指条明路。”徐宁忽道,“你不妨求求皇贵妃娘娘。”
杨九儿咦道:“皇贵妃,她会愿意帮我吗?”
她对?这位娘娘了解不深,看起来是?个明哲保身?之人,未必肯淌这摊浑水——皇帝虽未明确禁止探望何嫔,可天威难测,谁人胆敢触碰逆鳞,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勾当?
徐宁莞尔,“皇贵妃当然不会答应,可以她的脾气,也?不会当面拒绝。三日后,你再到?温贵妃娘娘宫中去?。”
杨九儿更困惑了,“你让我求助贵妃娘娘?”
且不提温贵妃已经失势,倘她说话管用的话,干嘛不一开始就找她呢?
徐宁摇头,“不,只是?单纯向娘娘请安,记得坐久一点,之后再如常出来,记得脚步轻快点儿、脸上笑涡加深一些。”
杨九儿仿佛明白了,这意思让她演一出戏?
徐宁莞尔,她也?是?近来才发现,皇贵妃不似她以为的那般淡泊名?利,反而十分在意她儿子?的储君之位。如今分封在即,藩王们却花样倍出,皇贵妃心里自然着急,担心储位生变,她得多?找几个外?援呀,三皇子?再不得宠,也?是?堂堂正正的帝王后裔,平时陈皇贵妃或许瞧不上他?,可若温贵妃伸出橄榄枝,陈皇贵妃必会截胡。
她要三嫂利用的正是?这种危机感。
杨九儿心悦诚服,“姐姐冰雪聪明,真乃女中诸葛。”
徐宁汗颜,她要真是?女诸葛,怎会猜不透景德帝心思、还被摆了一道?
事已至此,她只能认栽。徐宁转身?走向梳妆台,从抽屉最底下抽出一个木盒,远行在即,别的都?还好说,唯有这只异宠无法随身?携带,红芍她们陪着颠沛流离已经够受罪了,也?不好再劳烦人家。
杨九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假如她不害怕的话。
事实证明,徐宁没看错人,杨九儿一见?那只天牛就喜欢上了,小心翼翼让它爬到?手背上,足有半个巴掌宽,通体乌黑,跟披着雄赳赳的盔甲似的。
她咋舌不已,“姐姐,你是?怎么养的,竟如此驯顺乖巧?”
徐宁道:“它久在人堆里,早就习惯了。”
说也?奇怪,长这么大徐宁从没见?它飞过,她有点疑心是?只断翅的天牛,要不然就是?基因缺陷品种。
杨九儿更喜欢了,这样罕见?的东西,可不舍得让它飞走,如今徐宁说要托付给?她照顾,她求之不得——回?去?藏在袖里吓一吓齐忻,倒要看看他?能否绷得住那张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