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何初喃是个很感性的人,陈靳言刚开口说话,她就已经红了眼睛,也许是心疼陈靳言的处境,也许是想到已经去世的母亲,太多因素叠加,她心里几乎要比陈靳言更加难过。
她捧着花,放在墓碑前,轻声说着,怕打扰了逝者安息:“叔叔阿姨好,我是何初喃,何怀川是我爸爸,他说你们曾经都是很好的朋友,很可惜在人生的前十几年没有和你们见过。”
“不过——”她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陈靳言:“我遇见了陈靳言,真的很感谢你们能把陈靳言送到我身边,我很喜欢他,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也会好好照顾他,一直陪在他身边,代替你们,陪在他身边……”
再抬眼,陈靳言站在她身后,微微低着头,豆大的泪珠下落,砸在草地上,无声无息湮入泥土里。
这是何初喃第一次见到他真正意义上的哭泣。
他轻轻抬起眼眸,凝视着墓碑上永远笑着的父母,轻声说:“那些日子,我活得不开心,做了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很抱歉,那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也会在我身上发生,那时候的我活得太痛苦,大概让你们失望了。”
“但新生活,对我来说很美好,我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你们放心。”
“我会好好生活,和喃喃一起,希望你们也能在世界的另一端,依旧意气风发,做自己热爱的事情,依旧……好好在一起。”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却并未有太多寒意,吹拂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也吹着树枝上鲜红似火的枫叶,两片枫叶掉落枝头,在风的吹拂下,飘散而下,缓慢地、却又坚定地落在墓碑前。
奇迹般地,一边落了一个。
不知道是风的馈赠,还是神的懿旨。
或是长眠于地下的灵魂,听见了最真挚的表达,借着风的力量,给出了他们的回答。
何初喃红着眼睛,却笑着看向陈靳言,哽咽着说:“你看,你爸爸妈妈听见了,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你答案。”
绷了一天的情绪彻底释放,长达数月的思念持续累积,在这一刻都融在了一起。
陈靳言一把抱住何初喃,身体紧紧贴合,他埋首在她颈窝,哭得泣不成声。
何初喃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重复:“没关系,没关系……我爱你,还有我爱你。”
只是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陈靳言某根特定的神经,他缓缓抬头,红透的眼尾,泪水沾湿的眼睫,却紧紧盯着何初喃的眼睛,“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是完全绝对的。
未知的事情太多,未来太难以预测,任何承诺牵扯到永远、一直,便很难确保可实现性。
陈靳言从来是冷静的,以他绝对理性的思维,本不该说出这样渴求、未知的话来。
可他问出来了,甚至无限渴求着何初喃的回答。
理性终究为感情折腰。
短暂的沉默也不断撕扯着陈靳言的神经,他蹙着眉,无声握紧了何初喃的腰,催促着她的回答。
何初喃点头,安抚着陈靳言的情绪,“嗯,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陈靳言才渐渐止住急促的呼吸,他轻声开口:“你答应了,我父母都听见了。”
“喃喃,永远不要食言。”
“永远不要背叛诺言。”
要不然,他也没有办法保证,死死按压在心底的那头恶龙,会不会冲出来,毁掉一切。
青春就在当下,电驴直达山下
从南苑墓地离开,他们沿着原路返回,陈靳言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只是何初喃能感觉到,他心底的担子放下了一些,再见到他的父母,他要比想象中轻松很多。
也释怀很多。
脚下的步伐迈得很慢,这条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他们携手并进,就像是走着余生。
酒店外停着两辆小电驴,何初喃远远看见,靠近后却发现是意欢和江奕。
一人推着一辆,还背着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远远见到是他们,意欢疯狂招手,直到他们靠近,陈靳言红着的眼睛格外明显,却没有人去问,意欢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笑着说:“走啊,一起去君桐山。”
何初喃睁大眼睛:“现在?”
意欢点头:“当然,说走就走,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她拍了拍背包:“我们俩的。”
江奕挑眉,对陈靳言说:“兄弟,你的东西在我这。”
何初喃盯着他们推着的小电驴,“坐这个去?”
意欢点头:“当然了,特意租的,多拉风啊。”她不知道从哪翻出两个卡通头盔,“还安全,一切准备就绪,立马就能出发。”
何初喃怀疑自己的耳朵:“明天上午九点的考试啊,认真的吗?”
江奕淡定点头:“算过了,我们下午上山,晚上露营烧烤,明天凌晨看日出,八点之前下山,准时赶到考场,参加考试。”
一顿操作,说得比今天下雨还要简单。
何初喃试图在他们眼里找出开玩笑的证据,可是完全没有,她转过身看向陈靳言,陈靳言看起来比她还要懵。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意欢一把拉过,戴上了头盔,边戴边说:“不要怂啊,青春就在当下,电驴直达山下,gogogo!”
陈靳言也被拽着上了车,两个男生挤在一起实在显得小电驴小巧灵动,陈靳言戴上卡通头盔,有些狼狈地蜷在后座,前面江奕启动电驴,偏过头说:“我车技可是一流,把心放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