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電話進來,是工作上的事。方紀輝把日記本和保險單放歸原位,起身離開。
忙到半夜才回,家裡漆黑冷清,方紀輝沒開燈沒換鞋,進了臥室倒在床上,和衣睡下。
清晨方紀輝又被驚醒,晚上噩夢又找過來,鬧得腦袋悶疼。他起來衝過澡,洗漱後換了身乾淨衣服,出門上班去,麻木重複著的一天。
晚上將近十二點,饒冬青接到司機趙川的電話,「嫂子,輝哥喝醉了,喊著鬧著要見你。」
趙川是趙延昌這頭的親戚,家裡窮,沒出路,過來投靠方紀輝。開始方紀輝沒搭理,不想跟趙延昌那邊的親戚再有來往。之後趙川又找來,說家裡困難,不求別的,要個養家餬口的活就行。
隔了小半個月,趙川以為指望不上了,那邊來話說收他進廠做工。小伙子做事挺靠譜,人也安分,後來一直跟著方紀輝,老陳走後,就頂了老陳的缺,給方紀輝開車跑腿。
「醉了就送回去。」饒冬青被吵醒,語氣有些不耐煩。
「勸不住,拉不走,您快來一趟吧。」聽聲音電話那頭是真急了。
饒冬青穿好衣服出門,到了地方,趙川在門口迎上來,「您可算來了!輝哥喝大了,眼睛都喝紅了。」趙川怕出事,他可兜不起。
「怎麼回事?」
「下午去了趟山上。」方紀輝突然心血來潮去山上,在方薇墓前待了很久。
趙川接著說:「回來還好好的,晚上有應酬,吃完把大夥都送走,他就坐這兒悶頭喝,然後就這樣了。」
說話間兩人已走至方紀輝面前,趙川上前勸道:「走吧哥,嫂子來了。」
饒冬青面無表情與他相視,不知怎地,方紀輝突然暴怒,將杯子摔在她腳邊,大喝道:「滾——」饒冬青一下沒等,直接轉身走人,才跨出一步,背後那人撲上來,緊緊抱住她,又不讓走了。
人醉著,身重腳輕,全身重量壓在她身上,兩人都打了個踉蹌。饒冬青扶著椅背勉強站好,才要推開他,方紀輝後退坐下,拽著她坐在一旁,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手往杯中倒酒,將酒杯重重放到她面前,「喝,喝了再走。」
「大晚上的,又發什麼瘋?」
「喝,不喝叫你媽來喝。」
趙川瞧著情況不對,「哥,你不一直念著嫂子嘛,嫂子過來了,來接你回家。」然後跟饒冬青陪著笑,「醉了,喝醉了。」
饒冬青靜靜看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將空杯放下,起身要走。方紀輝把人摁住,還不肯罷休,又往杯中添酒。酒瓶剛對上杯口,就被饒冬青搶走,自己倒來喝。
這下就沒意思了。方紀輝奪過她手中的酒杯,仰頭盡數喝下,然後拎起酒瓶直接灌,喝完手鬆了力,酒瓶落地,砸出清脆一聲響。他倒在椅背上,邊搖頭邊笑,那聲音聽得人心裡發毛。
兩人一左一右把方紀輝架進車后座,饒冬青坐在副駕上,聽著車裡一聲聲悶重的呻吟。酒喝多了,是難受。
趙川對她說:「嫂子您別生氣,其實輝哥也挺不容易的。這兩年生意不好做,貨進工地都收不上來錢,資金周轉不過來,建的廠子弄了一半擱那了,沒錢往裡投。輝哥壓力不小,有啥事吧都一個人扛,光自己悶著喝酒,也不跟人說。」
車往方紀輝住處開,太晚了,回去會擾得大家都睡不了。
趙川背著方紀輝到臥室,把人安置好後離開。饒冬青到廚房燒了水,從櫥櫃裡翻出一包沒開封的白糖,臨近保質期,她拆開倒了些,沖了碗白糖水,端進來給他。
剛才還在床上的人躺到了地上,吐得滿地都是。
「媽誒……媽……」方紀輝捂著頭蜷縮起來,臉頰頭髮蹭上一旁的嘔吐物,嘴裡含糊不清喃喃著,「疼誒……媽……疼……」
饒冬青去擰了把熱毛巾給他擦臉,然後把地上收拾乾淨,又將他身上的髒衣服脫去,換了套乾淨睡衣,費大力將人抬上床。再看他,又是滿臉淚痕,嗚嗚咽咽的,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媽誒……疼……我疼啊……」
她伸手將他眼中滾滾而出的濕熱抹去,拉高被子,掖緊被角,再替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借著昏暗的壁燈安靜端詳他。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那個在學校里罵她是婊子養的方紀輝,如今也長了白頭髮。
第五十二章-修訂版
房間窗戶大開著,夜風呼呼灌進來,把一室酸臭酒氣捲走。饒冬青起來合上窗,開了空調,出來帶上臥室門,在外間沙發上將就了一晚。
早上醒來,腰間多了條薄毯,饒冬青起來關掉空調,打開陽台的推拉門,盛夏的熱風撲面而來。
主臥浴室門開了,方紀輝穿戴一齊出來,神色清明,與昨晚失態的樣子判若兩人。見饒冬青起來,他說:「家裡有三明治,牛奶熱好了,先吃點。」
「不了,我一會兒回去吃。」饒冬青把毯子疊好放在沙發一角。
方紀輝又說:「要喝粥的話現在做,很快。」
饒冬青直起身看向他,「有空嗎?聊一聊。」
方紀輝走過來,與她並肩坐在沙發上。
饒冬青沒兜彎子,「還是那句話,我什麼樣來的什麼樣走。當初說了好聚好散,話要算數,你這樣僵著大家都不好看。」
「離婚不是小事,不要鬧小孩子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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