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爸双手紧紧的拥住景平,醇厚的声音含着些微的心疼“我的平丫头,欢迎回家。”
闻言,景平轻轻的应了一声,语声梗咽,眼角也微微的湿润。
回到久违的自家小楼,普一进门就闻到一阵异常强烈的香气。
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式样精致,让人看了食欲大振。而苏爸的新女友沈阿姨今年四十一岁。风姿绰约,眉梢眼角都溢着温柔,让人的心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宁静祥和,是个好女人呢。而此刻她正满眸温和的看着景平,面上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沈阿姨好,我是景平。坐这一大桌子菜是不是很辛苦放心,以后可有我帮着你呐,至于老爸他只管张着嘴吹就是了。反正他也只会这个了。”
景平能感觉到自她进门时父亲和沈阿姨的身上皆流露出紧张与不安,是以她便说着玩笑话边冲苏爸挤眉弄眼,倒是把两个人都逗得笑开
其后景平的日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沈阿姨是个好女人,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刚到家的那一个月景平可是被她抓住没少灌鸡汤。对此景平虽然每每总是皱着眉头娇声喊苦,然心里却是无比惬意的。
自从母亲去世,她便习惯了独立,鲜少有仰仗她人的地方,是以被人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她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对于这个家中慢慢生的变化,最高兴的当属苏爸。每天面上都挂着舒坦的笑意,整个人看着也年轻了好几岁。
景平回到苏州三个月之后,晚上睡觉时小腿浮肿的厉害。挺着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就连晚上翻个身都不容易。每每此时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聂政,想起自己原先夜里小腿浮肿时,男人总是很快醒来帮她揉捏,甚至还为了她专门去向按摩技师学习指法。
想到此,景平心里有微微的甜,然而那甜很快又会被苦涩所代替。
她爱上的男人呵,和她隔着一个遥远的时空,而且还不知他此刻究竟如何。既然横死的结局已经改变,他最后还是个林柔在一起,那想来应该算是和美了。那她也可以死心了。
不是没有想过去找聂政在二十一世纪与她相认的可能性。实在是这个时候的聂政已经五十五岁,而她不过二十五,两人中间相差三十年,她此时还挺着肚子走到他面前想来都是完全不能的事情。是以景平也早绝了这个心思。
这一晚小腿酸痛的更加厉害,景平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用手使劲的捏弄着小腿,却无半分用处。好一会儿待那阵酸痛过去,她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夜已深,她也不再是小女孩,不过一点点疼痛自然不能再去吵醒大人。
这个时候又想起了聂政。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处还挂着一个用红线串着系起的鸡血玉石。那玉在灯光下散着柔柔的光晕,让人看着很是舒适。
景平抬高小腿把那鸡血石耍到眼前把玩,用手细细的摸着玉石的每一寸。如此两三遍之后方感觉到玉石的背面粗糙不平,不若正面的光滑,似是被什么东西刻了字一样。
景平把小腿翘到眼前,这才现鸡血玉的背后还当真被刻了字。
费力闭起眼睛,景平看向玉石,模糊间在那背面看到了四个极深的刀刃的刻印,刻印很清楚,不过就是四个字。
一生挚爱,sj。
sj,景平名字字母的缩写。
一生挚爱么景平咧着嘴笑了笑,在这无人的深夜,却又突然伏在床上哭了起来。聂政聂政,她到底该不该要回香港再见他一面
任由夜里如何伤心,景平白日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来。有些事情于她来说就只能是想想,她如今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难道当真还能撇下一切挺着大肚子再穿越一次只能是妄想罢了。
只是自从现了鸡血玉背后的秘密后,景平便时时会想起聂政,想起之前这个男人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起很多次他看似残忍的手段后掩藏的良苦用心。
就像穿越回来的那一夜,她心里是笃定聂政必然会抛下一切随她离开的。只是她不忍心让他一无所有罢了。
这样的聂政,怎会后来又与林柔在了一起这样的聂政,怎会在她刚离开就变心那张报纸上所写的祭奠亡妻,那个亡妻指的会是她么她明明告诉过聂政她会回去,他会在等着她么
这样的疑问一直伴随着景平数月,直到进入产房的那一日。
本来苏爸怕她吃苦头,说是剖腹产,但是医生说景平身体健康,胎位很正,顺产不是问题。
当躺在产房的病床上时,景平眼前一片空白,阵痛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在医生的帮助下,景平费尽力气终于产下了一子。
孩子脱离母体的瞬间,景平就感觉到脚踝处的鸡血玉开始热,滚烫而吓人,皮肤上传来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迷蒙中她便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景平现自己身处聂政的书房。而聂政此刻正端坐在案几上眉眼森冷的看着她“你还记得回来我等了你多久你可知道”
景平心神一震,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面对这样的聂政,她第一反应就是心底一悚。下意识的便垂下了脑袋。
气氛越来越僵冷,景平抬头偷偷的看聂政,却见他依旧面色森寒,让人不寒而栗。那双眼眸如饿狼一般的锁定她,景平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他撕碎。
这样的目光是景平打心眼里畏惧的。然而被男人这样看着,景平原有的心虚默默散去,唯有怨气自心底慢慢生出。聂政这幅脸色究竟是给谁看呢她苏景平自认从来没有对他不起,倒是他,最后不还是和林柔在一起了么
想到此她抬头,本想恶狠狠的回视男人,岂料男人此时却是面色一转,神色带着寂寥的苦痛和挣扎“景平,你说过你会回来的,可是我等了你十年,你都没有回来。我就快等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
周围的背景,书房,茶几,地板,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淡去,聂政的脸也慢慢的融于黑暗。
景平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眼俱是一片白色。
在医院住了一星期便回了苏家,沈阿姨对她的照顾更加体贴和小意。
景平剩下的男孩取名聂铭。乳名毛毛。本来苏爸是眼巴巴的指望着他能姓苏的,奈何拗不过景平的固执。
女人在月子里最是要仔细,若是疏忽了一点点,都会对以后的身体造成不小的隐患。对此沈阿姨显然很重视。
生产那日的梦境景平后来再也没有做过,鸡血玉也没有再烫过。可是梦中聂政那张植满惊痛和哀伤的脸颊总会时不时浮现在她眼底。一想起每每总是觉得心里揪痛的厉害。
如此景平其后的三个月便一直在懊恼和忧虑中徘徊,对于聂政,她放不下,可是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去找他。然而她又心有不甘。如此便衍生出了另一种焦灼。这份焦灼感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后的某天深夜,鸡血玉石再次烫,仍旧是梦境,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丝毫的物体或者是人。就像是电影院中的小剧场一般,有的只是黑白字幕,白布上落下墨色的字迹,触目惊心。
1994年,有组织犯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俗称o记,透过渗入“新义安”黑帮的场地搜集罪证,成功拘捕聂政及一干党羽,并控以“身为黑社会会员”罪名,最后新义安核心领导十六人顺罪成被立判监九个月。其中两人在狱中身死。
狱中,身死
景平再次睁开眼睛时,鸡血玉还在烫,脚踝处的皮肤都是热的。,景平抱着膝盖半坐在床上,一时间很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已经摸到了规律,每一次鸡血玉烫都有示警的意思。联系到方才在梦中看见的一切,莫非94年新义安的那场浩劫也波及到了聂政么聂政有危险
可是明明聂政和林柔现在两个人都过的好好的,那就表示1994年香港警署对新义安的那场大清洗聂政并没有损伤。然而那梦境又是怎么回事
朦胧间眼前又闪过冥红的脸,想起登机时冥红看着她唇角那诡谲的弧度,还有她那句预言一般的话语“景平,你终究是会再回来的。”
回来,再次回到香港么
黑暗中景平慢慢的从大床上爬坐起来,眸色一片清明。既然躲到了这里都无法安宁,那个男人就像是魔咒一般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脑海。与其如此继续挣扎纠结,不如就回去一趟无论是找到现代活着的聂政,还是1984年那个与她相爱的聂政,她都要问个清楚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