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走在容容的外侧,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画路线图,以防待会出来时走错路。
容容看出她的认真,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刚才的厚脸皮,不好意思地抬手指向斜前方的那栋高楼:“我就住那栋,其实很近的,是我有点……怕黑,谢谢你卫凌,谢谢你送我到楼下。”
卫凌侧头看她:“怕黑?怕黑还坚持要帮我到底,那得是我该向你好好道谢才对。”
容容低头看了眼鞋尖,声音轻轻飘散在夜里:“不用。”
卫凌不是死心眼的人,想了想说:“这两天事情有点多,等忙完这一阵,希望你能赏脸,给我个做东的机会。”
两人站定在楼下的单元门前,容容看着灯光下夜色中格外好看的人,难得打心眼里爽快地应了一次邀约:“行,我等你消息。”
“一言为定。”
目送容容穿过玻璃门,大步走过她看不见的拐角,卫凌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一边点开江思然发来的语音消息听着一边快步离开小区,上车回家。
卫凌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除了必要的照明灯还亮着,其他的所有都跟着夜色沉寂。
她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放轻开关门的动作,踩着拖鞋回到房间。
卧室的感应灯装得很矮,只能照清脚下和烘托氛围。
看不清房内情景的卫凌靠在门上深呼吸,适应昏暗的光线后随手把纸袋扔在就近的柜子上,侧身开灯。
不巧的是,她抬手的这个动作正好牵扯到锁骨下方的刮伤。
火燎燎的,像是紧挨了一片针尖,随时要扎进去,说疼不是很疼,说不疼又格外让人在意。
那个卫泽秋,倒是会抓。
想起那张讨人厌的脸,卫凌眼前又不禁浮现出江思然她们看自己时眼中的担忧。
她闭了闭眼,走到边角柜前抓起倒在上面的纸袋,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装有一面宽大的智能镜,感应到人的时候会自动亮起,卫凌站在跟前看着被扯得不成样子的领口,先是掏出纸袋内的碘伏棉签和专用防水创口贴,再脱掉碍事的上衣。
碘伏不会痛但会留下颜色,她看着坠在伤口下方那块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的小东西,犹豫着将它转到颈后,一点点擦拭伤口上凝固的血迹,小心贴上防水贴。
处理好伤口,吊坠重新出现在镜子里,卫凌垂眸盯着它。
刚来的时候,这枚坠子就戴在原身的脖子上,因为她以前也习惯戴着妈妈留给她的玉坠,所以并没怎么关注过它,只当是原主的习惯。
可现在再想——那卫泽秋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抢了属于原主的东西?
世上怎么能有人恶心到这种程度……卫凌压住想吐的冲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开始洗漱。
半个小时后,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一双眼睛酸得只能睁开道细缝,偏偏又看见横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无声亮起。
大半夜的,算了,睡醒再看吧。
沉重的眼皮像两片相吸的磁铁粘在一起,可下一秒,她又猛地伸出手捞过来。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微信好友[容我想想]的新消息:到家了吗?早点休息,晚安。
她睁开一只眼睛瞄完消息,又闭上,再睁开另一只眼睛点开小窗口回复:到了,安。
之后,一梦天亮,直到被楼下的争吵声惊醒。
卫家的隔音效果相当厉害,相邻的两个房间要不是有意嚷嚷都很难听到,现在隔了楼层还能有所感应,睁开眼睛的瞬间卫凌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戴虹和卫州宇现在不在家,卫璟悦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个孩子,肯定要被吓坏了。
卫凌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冲进洗手间放水搓了把脸,扭头跑向一楼。
站在客厅沙发前的卫建飞和沈翠珠此行目的明确,对着卫璟悦嚷嚷半天只一个重点:把卫凌给他们叫出来。
卫璟悦刚起床,早饭还没来得及吃,本来就饿着肚子呢,突然被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委屈得眼眶通红,眼看要落泪,听到姐姐的名字,腰板眨眼挺得笔直。
“不行。”
沈翠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卫璟悦挺胸抬头,声音清脆:“我说不行。”
卫建飞对着二儿媳摊开右手,意思是你看,来的路上和你说过的——这俩姐妹一条心。
沈翠珠气得眉毛飞起,哪里有空理他,一双眼睛要吃人似的瞪着婆家的小侄女:“卫璟悦,我刚才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吗?把你姐叫出来,不然我自己上去找她。”
穿着家居服的卫璟悦步子一挪,横档住面前的两人,语气坚定:“听见了,但是不行。”
“嘿你——”沈翠珠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的,“我还不信了,你能拦得住我!”
“反正你们别想找我姐的麻烦!”卫璟悦不服气地嚷着,一步不退。
卫凌赶到楼梯口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听着卫璟悦故作凶狠的声音,冷眼扫过卷衬衫袖子的沈翠珠,站在楼梯上呵斥:“沈翠珠你敢动一下璟悦试试!”
客厅里站着的三人同时一愣。
但反应最快的当属被点名的本人沈翠珠,她在看见卫凌后拉着的那张脸又黑又红:“卫凌,我好歹是你二婶,你直呼长辈名姓不合适吧!”
卫凌不以为意地从楼梯上下来,将卫璟悦拉到自己身后护住,旁若无人地跟她说:“戚姨让我中午带你过去吃饭,你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现在去吃,吃完去挑点伴手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