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駱郡主失聲痛哭過幾次,眼下已經再也流不出淚了,她輕笑一聲,拿出一把刀,緊接著扶起溫宛意,讓對方躲在自己身後。
「我們之間的這點兒破事,不該把你牽扯進來的。」一向注重儀容的南駱郡主就這樣披頭散髮地走出門去,她拿刀比在自己身上,知道一點兒都不體面,她卻也只能苦笑,「但願他能顧及最後的一點舊情,只要猶豫片刻,我便能護你離開。」
溫宛意還是有些不敢走:「我怕,要是一出去變成篩子怎麼辦。」
「沒關係。」南駱郡主歪頭俏皮地朝她笑了笑,隨即一刀扎進肩下幾寸的地方,「我不是和他說笑,他手下的人也不敢賭,定然會先去回稟的。」
溫宛意頭皮發麻地看著她,這一身刺眼的白衣,像是囚服,像是喪服,血跡順著肩下泅出殷紅的顏色,一直地流,宛若繪了一條很長的血溪。
「看吧,他們不敢動的。」南駱郡主無所謂地笑了笑。
與此同時,宮宴即將散去,皇帝正到興頭上,舉杯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百官絞盡腦汁地揀好聽話慶賀著,可就在這種氣氛和美的時候,席間的太子卻陡然沉了臉色,連假笑都擺不出來。
「父皇,兒臣……」太子起身,剛說四個字,就看皇帝嫌他礙眼似的一擺手,直接讓他先滾,別破了宮宴興致。
太子起身就走。
「她怎麼回事,孤有手段讓她活下來,天下之大,去哪裡隱姓埋名都好,難道還捨不得這落敗的郡主府嗎。」太子眉眼微醺,不悅道,「若不是孤派人盯著,也不知那徐蟄還留了後手,當年的事情必然不能讓溫宛意知道,她不懂這個道理也就罷了,難道還執意要護著那女子嗎?」
他身旁的太監勞盛小聲道:「郡主甚至執刀傷了自己,也要放溫家女離開。」
「婦人柔腸。」太子氣得一拍旁邊的假山,磕碎了玉戒,不住地眼花,他咬牙,「叫她別傻了,孤放那溫家女離開便是了。」
勞盛猶豫地勸道:「殿下真要放溫家女離開嗎,對方知道太多了,若活著回去,難保恆親王與皇后等人捏住我們把柄,日後此事必然會愈發棘手。」
「溫宛意的事兒以後再說。」太子把碎了的玉戒往水裡一丟,惱火道,「她這種性子,拿刀活剮了自己也是辦得到的,難不成孤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嗎?」
「殿下您說郡主心腸軟,您何嘗不是呢。」勞盛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能在走後嘀咕一兩句,「一樣的心軟。」
半柱香後,郡主府暗處的弓箭手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宛意,讓元萱先去找人,去找康國公或者恆親王,讓他們上門來接你。」南駱郡主氣息不穩,疼得聲音都在抖,「我怕太子的人在半途繼續追殺你。」
溫宛意眼睛有些疼,像是進了沙子,澀得轉不動視線:「姐姐,你流了好多血。」
「我下手知輕重,死不了的。」南駱郡主甚至有閒心和她開玩笑,「若不小心死了,宛意可以幫我保守秘密嗎。皇子間的黨派之爭,若不到最後一步,不要讓陛下知道清瑤的真實身份。」
溫宛意哭了:「那你可以不要這麼『不小心』嗎。」
南駱郡主沒有回話,直到國公府的車馬和府兵上了門,她看著溫宛意上了馬車,才釋懷地低聲道:「不可以。」
溫宛意帶著後怕,發著抖,她上了馬車,突然難以控制地哭了起來。
緊接著,她聽到郡主府的下人驚叫起來。
一聲聲悽厲的挽留聲讓人頭皮發麻。她們在喊著什麼,畏懼著,忙亂著……
「元萱,帶一些人去郡主府看看,剛剛發生了什麼。」溫宛意心中實在不安,好似料到了什麼,但她不敢開口去說,怕一語成讖,怕看到血淋淋的事實。
元萱領著人進去了,片刻後,她回來:「姑娘,郡主她太不小心了。」
「不小心什麼。」溫宛意囈語似的,重複了一遍,「不小心怎麼了?」
元萱:「自戕。」
溫宛意悲慟失聲,抓著衣袖淚流不止:「為什麼,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元萱低下頭,只道:「郡主親眷皆離世,愛人反目,朋友斷義,方才又知太子下了殺手,今生今世再無牽掛了,哪怕活著,也是惶惶終日,不知該盼著什麼了。」
溫宛意固執地搖頭:「不,她不會的,不會因為這暗無天日的歲月而傷害自己,若她自戕,只是為了讓我答應她說過的話。」
南駱郡主用自己的血,重重地在她心上抹了一把,轟轟烈烈地死在她眼前,才能讓她答應她的請求。
別無他法。
「真的好壞。」溫宛意還是躲不掉這一出,她難受地開口道,「她都算到了,知道這樣一來我便沒辦法狠心了,所以最後逼死她的,還是我嗎。」
第46章醉酒
◎你表哥他真的醉了◎
今日是上巳節,考慮到恆親王入宮赴宴,所以元萱選擇去溫府找人接回了她家姑娘,但回府後,她才想起忘記通知王府那邊了。
「糟了。」元萱看似平靜,實際上人已經愁瘋了,她忙推門進去,對著溫宛意問道,「王爺要是回府發現姑娘不在,怕是要著急了。」
「今夜不早了,就在這裡歇下吧。」溫宛意依舊沒有從劫後餘生中回過神來,她神色有些恍惚,懨懨地開口,「我有些累,不想再勞頓車馬回王府去了,阿萱,你今日也不容易,早些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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