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的旁边还有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六道骸垂着眼眸看?着地面上的东西,最后给自己留下了那一个小盒子中的礼物。
黑色、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十面骰,像是在日光下的黑夜。
彼时六道骸浑身是血,一只眼睛的眼角依旧有血泪留下,红色的瞳中一至六不断在变换。后方?的福利院燃起了熊熊大火,而六道骸的背后身后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另外两个少年。
他像是地狱里的罗刹,从深渊中爬出来,终于?见到了日光。
另外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柿本千种?和城岛犬也被强硬的进行了各种?身体?强化药剂的注入,正处于?一个非常疲惫,但又要硬生生撑下去的状态。
六道骸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说:“走吧。”
他想:既然她没能来找我,那我就?去找她好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那样的善意和特殊对待是值得自己给出回应。
他们躲避着追杀,来到了费加罗修女的住宅,站在院子之外,六道骸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月没有修建打理的草坪,被警戒线封起来的住宅看?上去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鬼宅,在日光的照射下也呈现出阴森感?。
托幻术的福,他能够近距离的听到路人的对话。
“天…下面有个死掉的孩子吗?”
“对,身体?都被虫子啃掉了,还有十一个小孩子在旁边,全都是昏迷的状态,最近的福利院也被烧的一干二净,只能送去远一点的地方?了。”
“那么费加罗呢?她怎么样了?”
“看?见自己儿子尸体?的时候完全疯掉了,现在估计在精神病院里。”
所有的谈论中,没有人提及费加罗修女以外的成年人,六道骸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些?。
——栗山旬理死了吗?
或者,更深入一些?,六道骸更想要问的是,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聪明的少年其实?在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为什么要回到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呢?他们不过是认识了几天的人罢了,而且是他给她的见面礼是一把危险的小餐刀,栗山旬理的回礼则是几个巧克力糖豆。
这?样,她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回来呢。
植入了轮回眼的少年被那些?前世的记忆纠缠着滋生了许多?的负面情绪,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将可?能性引导着走向最差的那一面。
但是柿本千种?说:“骸大人,栗山姐或许是被其他的研究员支开了。”
在某些?方?面较为敏锐的城岛犬也察觉了六道骸的不对劲:“对啊!骸大人,我们可?以去找找看?呀!”
在这?样的对话下,他们踏上了下一场旅途。
但是,这?个日本来的异乡人,像是昙花一样消失不见了。
六道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梦境,他静静的注视着还是小孩子的自己和两位同僚,嘴角的弧度平平。如果有熟悉的人看?见,就?会知道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在这?个景象结束的下一秒,梦境被打碎又重组。
六道骸站在那些?像是碎片一样滑过身侧的记忆中,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
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少年垂下眼眸向前跨了一步。
白?色侵袭了视网膜,六道骸精准地捕捉到了前方?的人。
以往,他都会放任她在自己的眼中渐行渐远,但不知为何,六道骸突然开了口。
“……栗山旬理。”
前方?的那个女性顿了顿,她似乎有些?惊讶的转过身,隔着这?样的距离打量了六道骸片刻,随后向着原地不动的少年走来。
“呀,这?不是骸吗?”是一种?非常熟稔的,有些?恶劣的语气,栗山旬理在六道骸的面前站定,“你长高了好多?,来看?我了吗?”
不要这?样,好像他们的关?系很好一样。
六道骸皱眉,他先要更正栗山旬理的语气,但想到这?是自己的梦境,只是抿唇作罢。
但下一瞬间,面前女性的动作让六道骸的呼吸骤停。
黑发红眸的女性打量了她片刻,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踮起脚温和的贴了贴他的额头?,她的动作太过于?娴熟,就?像是做了无数遍那样。
肌肤触碰的那一瞬间,六道骸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描述的战栗。
而后,那张印刻在记忆里的眼眸微微弯起,他抬眸去看?,好像只有那样才能让她停留下来,而黑发的女性张开了嘴唇,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不要说,不要说。他暗自祷告着。
但六道骸依旧听到了无数个梦境中都会出现的话,像是梦魇缠绕着他。
黑发的研究员小姐依旧捧着他的脸颊:“——好啦,我会回来的。”
梦境破碎,他骤然惊醒。
日光温和地照射着六道骸的眼眸,异色的眼眸中,那个印刻着数字的瞳眸颤抖的尤其厉害,六道骸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内心的颤抖。
他在惊醒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植物园门外的两位同僚。
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么多?年来已经学会了调整自己的状态,起码不要让人很轻易的看?出状态。只是他们都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六道骸就?在吊床上多?躺了一会儿,任由阳光照射自己。
这?么多?年来,梦境一直缠绕着他,少年偶尔回想,栗山旬理的失踪是因为回到了日本吗?
……但凭借他现在的力量,想要在茫茫人海中精准的找到一个人,还是非常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