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雄蟲信息素的味道更濃郁了一點。
他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平靜,譚小凡立即在心裡做出了這個判斷。
「單獨?小爺只是暫時不能單獨待著?」雄蟲的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譚小凡輕蹙了眉,他覺得這個聲音有些似曾相識,但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不可能認識其他野生的雄蟲。
「這架糟糕的星艦已經快三天沒挪動了。它慢得啊,要是只烏龜,這會兒都要長青苔了,就像那個糟糕的艦長一樣,」雄蟲不快地繼續說道,「真是讓小爺感到惱怒。」
「您受傷了?」謝里爾感受到房間裡雄蟲信息素的變化,很快察覺出異樣。
實際上,因為一個小意外路德維爾艦的艦長才發現他們的星艦上有一個野生的雄蟲。星艦的餐廳上有一個小型的交易活動,一般的二手物品自然不會有蟲感興,可有一些值得收藏的東西就不一樣了,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烏托邦上各位殿下的周邊。
有個攤位的攤主就擺出了萊昂納爾殿下的手辦、徽章和親筆簽名照。這是位曾經頗受矚目的雄蟲殿下,但在他快要成年的時候,突然從烏托邦的直播中銷聲匿跡了。烏托邦一直沒有對此出具正式的申明,外界一直猜測,這位殿下不是有基因缺陷,在臨界成年的關頭爆發疾病,就是烏托邦照顧不周,導致雄蟲死亡。
不是死了,就是殘了。
不然烏托邦也不至於這樣裝死。
萊昂納爾殿下的粉絲狠狠鬧了一陣,烏托邦持續裝瞎,置之不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乎的蟲越來越少,烏托邦出的周邊也不再有這位的身影,就好像這位殿下從未存在過。
不巧,這裡遇到了兩位萊昂納爾殿下的死忠粉。
一位,帶著萊昂納爾殿下的周邊旅行,擺在攤位上只掛不賣;另一位,願意出高價收購,但被這位「擺出來只是給你羨慕嫉妒欣賞」的態度氣得半死。
兩邊邊順手拿過餐廳的刀叉互扔,邊互相放狠話,就把幾個路過的蟲誤傷了。
對路人實屬無妄之災。
因為雌蟲的自愈能力很強,不到半天功夫這些小傷口就會不見蹤影,受害蟲也沒有提出要賠償的,在兩個腦殘粉絲賠禮道歉後,路德維爾艦的艦長就以為這事了結了。直到年邁、卻好脾氣的艦長幫著收拾餐刀,在上面聞到了一絲雄蟲信息素的味道。
信息很快就向上傳遞了過去。
烏托邦根據星艦提供的影像記錄,很快鎖定了餐廳里的野生雄蟲,正是數年前通過不知名手段逃離烏托邦的萊昂納爾。
他們隨意給路德維爾艦找了個藉口,讓星艦停泊在原地,不要打草驚蛇。同時,烏托邦通過軍部派出第三軍團,以救援失聯民用星艦的名義,讓之前就接觸過這個案件的謝里爾出勤,秘密帶回萊昂納爾。
兩位萊昂納爾殿下的粉絲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就在他們為殿下的周邊大打出手時,殿下本人就跟他們待在同一架星艦上,甚至與他們只不過十幾步路的距離,抬眼就能看到。
當然,小爺萊昂納爾覺得自個有這樣的粉真是倒了血霉。
路德維爾艦的艦長自然清楚萊昂納爾受了傷,但不敢做多餘的動作,任何能不受烏托邦管轄、獨自在外生存的雄蟲都是不容小覷的。更重要的是,在野生的雄蟲被發現、又被他逃跑之後,路德維爾艦上的艦長、副艦長和艦組人員的前途都會完蛋。他已年邁,但不得不為下屬考慮。
只要雄蟲沒有生命危險,他不會多做任何一件事。
「死不了。」萊昂納爾滿不在乎又極盡嘲諷地說道。如果不是受傷,不是在星艦上,他也不會被發現。
萊昂納爾?譚小凡終於想起來這個聲音是屬於誰的。
他和哈里在原始宇宙里還因此挨過一次審訊。
可我印象中萊昂納爾是個漂亮的、充滿藝術細胞的雄蟲,真的無法跟這個開口小爺閉口小爺的傢伙劃上等號。時光真是一把殺豬刀。譚小凡一陣感嘆,也不知道萊昂納爾這些年在外漂泊經歷了什麼。
「您需要治療。」謝里爾平靜地說道。
謝里爾示意副艦長進門,看他檢查了柜子底下的醫療箱。副艦長道:「殿下沒有動過。」雖然雌蟲、雄蟲體質不同,常備藥的劑量對雄蟲都太猛了,但也好過放任不管。
「我們帶來了些適合您的藥劑。」謝里爾的聲音寧靜輕緩,再焦躁的情緒都像是能被安撫。
但在此刻的這個房間裡就有兩個例外。
萊昂納爾可能會更想要一把機關槍,譚小凡在心底吐槽。
「如果你們能讓小爺繼續獨自待著,小爺可能會不那麼痛苦。」萊昂納爾說道。
「萊昂納爾殿下,這是不可能的,」路德維爾艦的副艦長倏地開口,他心跳得很快,所有蟲都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如果這會燈還開著,他必定是滿臉通紅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與雄蟲的距離這樣近,「我們必須要按照規章……」
但顯然他說出的話就不怎麼討雄蟲喜歡。譚小凡想,這樣的雌蟲就是把他們丟到烏托邦去,每天送一個雄蟲給他相親,他也一次都無法成功。蟲族社會懸殊的性別比例,讓烏托邦成為了雄蟲的牢籠,也讓雌蟲失去了正常與雄蟲交往積累經驗的機會。
果然。
路德維爾艦的副艦長直接就點燃了火藥桶,萊昂納爾挖苦道:「規章?!!規章不是用來保護我的嗎?結果我從烏托邦醒來,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了你們的星艦上?你們的星艦叫什麼?路德維爾艦是嗎?等我回到烏托邦,我要在直播里訴說我離奇遭遇的一切,你們這群綁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