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师父在,她就永远不缺疼爱。
“师父,您这些年在东海可好?”
似乎只有在长辈面前,晏琳琅才会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娇俏,一句话卷在舌尖,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比你过得好。”
柳云螭将茶盏顿在案几上,肃然道,“你在昆仑仙宗出了这么大的事,若非为师主动开留影阵质询,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晏琳琅只觉头重如灌铅,轻声道:“师父,我弄成这个样子,您是不是失望了?”
“胡话!我柳云螭的关门弟子,从不会让人失望。”
柳云螭轻斥一声,目光却是十足的温和,“当年我不许你乱捡男人,逼你苦练功法,还特意为你种下一枚可起死回生的金蝉印,就是担心你有百年情劫。谁料千算万算,你还是在男人身上栽了跟头。”
晏琳琅的眸中划过些许波澜,诧异道:“师父知晓我身上有情花咒?”
柳云螭道:“你是我养大的,命格天定,我岂会全然不知?”
晏琳琅立即直身道:“那师父可知,我身上的情花咒从何而来?”
阵法中,柳云螭撇茶沫的手顿了顿。
晏琳琅继而道:“徒儿观上古典籍中记载,旁人中咒,要么是不懂情爱,要么是没有六识,爱而不自知,生生世世与人错过……怎的偏生我是反其道而行之?”
柳云螭放下茶盏,缓声告诉她:“由来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即便你身带诅咒,也并不意味着你生而有罪,切不可妄自菲薄。天下修士谁没有个七灾八难?既是劫,便有破解之法。”
铿锵冷静的一番话,有如清水涤神,醍醐灌顶。
晏琳琅心底的那点阴霾散尽,明艳笑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受教。”
正闲聊着,冷不防留影阵中横过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将一瓣已剥好的蜜桔递至柳云螭的红唇边。
墨绿的袖袍衬得那只手掌几近苍白,观其骨量,应该是个极为高大的男子。
晏琳琅眼也不眨地看着阵法中闯入的那只手,一时不知是该装作没看见呢,还是装作没看见。
“你继续说,不必管他。”
柳云螭换了个歪坐的姿势,极其自然地张嘴衔去那瓣果肉,“此人与我是老相识了,不喜说话,就是古板得很,看人看得极紧。”
说话间,那没露脸的男人又剥了一颗晶莹的葡萄,喂至柳云螭嘴里。
被汁水沾湿的指腹似有似无地撩过那片冷艳的红唇,似是恋恋不舍。
寻常中暗含缱绻,正经中透露风情,如此画面,可不像是“古板”之人能做得出来的啊。
晏琳琅抿唇轻笑,心知肚明。
作为小辈,与长辈相处的第一条铁律便是:不要妄图去打听师父的情史。
师父她老人家春风得意不减当年,吃喝都有人精心打理喂至嘴边,如此规格,只怕比当“仙都之主”时有过之而不及。
这排面,怎么看都不像是赌输了百年自由,被骗去东海挖矿的人应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