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玄兰玩味一笑,不再管这些,将二十四桥彻底推回秋月白的怀里,叮嘱:“记住,可别弄丢了,我要罚的。”
下一瞬,一阵灰雾原地升起,时玄兰的身影消失,再见时他已出现在数丈开外,撑着伞慢慢悠悠走向林瘴中,渐行渐远。
他没有回头,只是往前走。
直到秋月白再也看不见他。
秋月白僵在原地,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虚汗。
二十四桥被他抱在怀里,熟悉的刀柄,熟悉的刀鞘,这一切都熟悉得几乎陌生了起来,就好像他是昨天才丢弃它的。
但此刻他来不及想这些了,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需要他考虑。
——陆绯衣。
救与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按理来说被人骗了这么久,正常人都应该生气才对,但秋月白此刻却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或许因为刚刚与时玄兰的对峙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那种每一步都需要谨慎打算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但不打算只会有更惨的下场。
若不是他刚刚看穿时玄兰并非真身,只怕还要恶斗一场。
秋月白深吸一口气,他用手将已经被淋湿的头发向后理了一下,忽而偏头一扫——那张人皮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还有那两个人偶也都不见了。
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一样,所有能证明时玄兰来过的东西都消失了。
除了他手里的二十四桥。
他忽然跌跌撞撞的就往旁边走,循着水声找到附近的小溪,而后跪倒在溪边,借着水流观察着自己的脸——其实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什么,但他就是知道不一样了。
秋月白惨淡一笑,站起身来。
他向着前面的小路走去。
走着走着,他好像听见了打斗声。
那样的寒冷,那样的刻薄。
他想把手中的二十四桥投入水中,任其顺流而下。
但最后他并没有这样做。
秋月白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趁机跑掉,最好能跑到天涯海角之外,再没有人能找到他。
时玄兰暂时不会杀自己,他也不会任凭别人把控自己的命而放着不管……陆绯衣的确是骗了他。
这个谎言现在已被拆穿,他也没有一定要救陆绯衣的必要了。
更何况若是去救陆绯衣,就势必要舍弃逃跑的机会。
——可是。
可是。
他突然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你还不走?难道你真的要救他?
有人凑在他的耳边这样轻轻的说。
“嗡”的一声,刀出鞘。
周遭的灌木被狠狠的削平,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残枝碎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