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地道之内!"
狄天鼎当即转身往地道深处走去。
一尘道长一直惦记着武当派仅存的两位师弟的安危,当下上前说道:
"贫道陪狄大侠一同前往如何?"
黄子辰默默颔。
当追魂剑狄天鼎与一尘道长进入地道之后,黄子辰掠上洞口边的一块兀立怪石,放开嗓门,尽情的一声清啸!
武林群雄心里敞亮了,这是盟主在出胜利的讯号,召唤守在外围的醉鬼与神算子二人归来。
这一声清啸,竟出现了奇迹!
死去很久的神风教主突然睁开一双绝望的眼睛,眨眨合合间掠过一丝阴云,那高大的身躯,也微微蠕动了一下!
是悔恨的折磨?是对人生的眷恋?亦或是天良现?不管怎样,他毕竟又渐渐的复活过来。
蓦地,他一把扯下黑布面罩,然后又缓缓地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异常狰狞丑恶的脸来!
素以清逸潇洒闻名江湖的神风教主霄云鹤,原来竟是这般一副尊容!
黑苍苍的头被切额削去半边,裸露着白骨,整个脸上深深地刻着两道深可及骨、宽约寸许的刺目刀疤!
武林群雄一看霄云鹤与先前判若两人,俱大为惊异。
"这是怎么回事?"
神风教主有气无力地说道:
"辰儿,江湖上都说为父的面孔千变万化,这确是事实,但又非出自本意,实是情不得已,你现在所看到的,才是为父的本来面目。"
"你脸上怎么会有刀痕?"
"这是金面阎罗辕化给为父留下的标记!"
"是辕化那个独眼老魔头伤害的?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为父丧心病狂,为了贪图《神风烈火秘录》,犯下毁灭师门的滔天罪行,事后不久,金面阎罗便夜入揭阳岭出手寻事,一场恶战下来,你的两位师叔当场毙命,为父脸上也被他砍了两刀,几乎不治身亡,后来我虽率众追杀他一次,因此人功力太高,结果,倾全教内外之力,也只不过伤了他一条腿。
一阵剧烈的喘息之后,又道:
"为父此刻已是一无牵挂、唯一死不瞑目的,就是此仇未报。"
"你要我为你报仇?"
"辰儿,你愿意?"
霄云鹤丑陋不堪的脸上滚落两行浑浊的老泪。
黄子辰眼望着奄奄待毙的霄云鹤。不,应当说是他的生身父亲,低低地垂下了头,久久地陷入了一片迷惘的沉思里。
他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此时此地,面对此人,他应该怎样回答一个垂死的人!
夜深沉,凄风飒飒,仿佛蓝湛湛的星空骤然变得很低,很低,渐渐地,武林群雄也都一一垂下了头。……
"辰儿,他说的全是事实。"
不知何时追魂阴风剑狄天鼎已走出地道,两眼噙着热泪,道:
"掌门人,为了门下的弟子,你就答应他最后的一次要求.…答应他最后的一次要求!……"
黄子辰终于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为了昆仑门下,为了报答你生身之恩,我一定手刃金面阎罗,为江湖武林除害!"
霄云鹤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激泪盈眶,喃喃地道:
"我的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
"人生世间,咱们父子一场,我愿意让你死后瞑目。但自他火焚大楼之后,迄今尚未现身。我实在不知金面阎罗辕化现在何处?"
追魂剑狄天鼎道:
"此人行踪飘忽,到处为家,普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落脚之处。"
霄云鹤徐徐说道:
"不过,《神风烈火秘录》只要在昆仑派手里,迟早他总会找上门来,难在他武功太高,已到化境,可能尚在烈火魔女之上,尤其此人一身是毒,令人防不胜防。"
狄天鼎上前一步道:
"那么,依师兄之见呢?"
霄云鹤闭上眼睛,沉默想了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小匣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匣内丹丸乃是特制之物,既可疗伤解毒,亦可防毒,我为了对付那老魔头,曾潜心研究天下百毒将近二十年,哪知,一念铸错却害了不少武林同道。"
黄子辰接过木匣,觉得无比沉重,甚至比被金面阎罗劫去的铁箱还要沉重十倍。
"你不妨先给你狄师叔服上一颗,解去他体内的剧毒。"
人亡将死,其言亦善。但武林群雄,连黄子辰在内,没有一人相信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