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从门前地毯下摸出了两片钥匙,这个情报也是陆定说的。庄一心是真的很信任陆千帆,连家门备用钥匙在哪儿都告诉了她。
打开外层的铁门和里层的木门,家里的布局尽收眼底。入户是个小玄关,杂物被随意丢在桌上。纪洛宸打开鞋柜看了眼,满满当当,其中一半是高跟鞋。这屋子是典型的一室一厅,布艺沙发占据了最中央的位置,电视被一层布盖着,看样子庄一心不常使用它。客厅里没有放常见的大茶几,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小圆桌,桌底垫了张毛绒地毯,紧贴着沙发摆放。
周淮屿戴好手套,拿起了沙发上随意散落着的书籍,“《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他看向纪洛宸,后者回他:“估计是陆千帆送的,她不是在给庄一心补课吗?”
屋子里有股陈旧的气味,纪洛宸随手开窗,迎入初夏的暖风。?
据陆千帆所言,订婚前一周,庄一心都住在她家,所以这里有段时间没住人了。
一楼老房子的通病,潮气重,纪洛宸摸过龟裂起皮的墙纸,墙壁上隐隐透着凉意。右手边就是卫生间,浴缸占了一半空间。纪洛宸拉开浴帘,看到拖鞋直接放在浴缸中,庄一心估计不常泡澡,平时应该是站在里面淋浴居多。
洗面台上都是些女孩子的日用品,摆得不甚整齐。纪洛宸一一拿起来辨认,认出来一瓶卸妆水。“周淮屿,你那边怎么样?”他高声问道。
合上冰箱门,周淮屿回他:“暂时没什么发现,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就是面膜和口红。”
“这些玩意儿总不能当饭吃啊?”纪洛宸不太理解地又看了眼冰箱,还真如周淮屿所说,空空荡荡。“她平时也不做饭。”周淮屿指着厨房台面,连瓶醋都没有。碗柜里倒是放了些基本的碗筷餐具,数量不多。
纪洛宸这次真真切切皱起了眉,按照目前所知的信息,庄一心手头不算宽裕,她母亲没有收入可言。哪怕酒吧老板不过问她的年龄愿意雇佣她驻唱,薪资终归有限。除去租房的花销,还要解决一天的吃喝。可她家中却没有一丝烟火气。难道庄一心一直都是外食?
“还有一个房间没搜。”周淮屿唤他回神,“卧室是一个人最隐私的区域,我们去看看。”
跟着医生护士走出庄梦的病房,苏泱烦躁地挠头,老大让他来问庄梦关于她女儿的信息。他啥也没问出来可咋交差啊?
身后又传来女人痴痴傻傻的笑声,苏泱深深叹气,视死如归地拨通了纪洛宸的电话。
“苏泱那边怎么说?”周淮屿问道。
“什么也没问出来,庄梦的状况很差。”纪洛宸带来一个坏消息。今天他们兵分两路。苏泱去精神病院找庄梦。纪洛宸和周淮屿则是来到庄一心家中查线索。“苏泱说,庄梦是一年前入院的,庄一心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只是定期支付医疗费。”纪洛宸道,“姜乐悠和庄一心就读的女子高中联系过了,庄梦在去年六月给庄一心办理了休学手续,当时和她交接手续的老师表示庄梦看上去一切正常。”
“庄梦很可能是受了什么强刺激才突然精神失常的。”周淮屿思索着,“她是庄一心的法定监护人。如果早年间精神状况就是如此,庄一心肯定会被送去福利院。”
“对。”纪洛宸认同道,“这女孩的死疑点太多了,不能轻易以自杀结案。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休学一年间经历了什么?她又是从哪里搞到的手枪?”“还有,陆千帆第一次见庄一心时,她满身的鞭伤。”周淮屿补充道,“庄梦为什么疯?郑逸辰在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纪洛宸苦中作乐说:“咱俩可以出本《十万个为什么》了。”
“别贫了,去看看庄一心的卧室吧。”周淮屿推门而入。
庄一心明显花了最多的心思在卧室中。脱皮的墙纸被她用挂画或挂毯遮住。床头放了无烟香董蜡烛。靠窗的一边是小书桌,桌面上工工整整放着高中课本、笔记以及两三本闲书,和外间的杂乱陈设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把窗帘换了。”周淮屿捻起纯白底色上缀黄色碎花的窗帘布,“阳台的帘子应该是房东装的,是老式的那种,小姑娘不会喜欢。”
如果说客厅给人的感觉是疏离和冷清,那这间卧室则真的有了生活的气息。纪洛宸试着拉开床头柜,没拉动,周淮屿走过来翻手掀开,“这是个化妆柜。”他指着面前一堆化妆用品说道。
粉底、腮红、眼线笔……齐全得不像个高中生该有的,纪洛宸打量着手中玻璃瓶上的文字,准备打开淘宝搜索下价格。
“不用查了,这个牌子的彩妆是中高端线,单品价格很少有低于八百的。”周淮屿说。
“这么贵?庄一心一个学生怎么负担得起?”“前提是她真的只是位学生——”拉开柜门,周淮屿缓缓道。
纪洛宸放下粉底液,神色凝重地看向面前的衣柜。他就是再不熟悉女人的衣服,也看得出这些裙子和套装做工精良。拉开抽屉,全是些首饰配件,同样价格不菲。符合庄一心学生身份的校服和t恤也有,只是都被挤在了衣柜的角落,一打眼甚至看不见它们。
他正想说点什么,电话响了,是黄闻声打来的。
一件件拿出来细看,周淮屿轻轻拧眉。看得出来,这些衣服都是庄一心的尺码,也没有挂着标签,显然这个女孩是真的日常会穿它们,而非租来偶尔使用。一众华服中,一件西装外套引起了他的注意。周淮屿将它翻开,只有这件衣服,庄一心穿明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