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洛宸。”周淮屿忽然急声唤他,纪洛宸回眸,周淮屿指向楼梯口的方向。
二楼蜿蜒而下的阴影中,有一道女性身影缓步走近。
“是k姐,她提前离开包厢了。”周淮屿是亲手画出k姐肖像的人,对她的容貌再熟悉不过,他第一时间确认了对方的动向。
黄闻声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老大,我建议在酒吧外围实施抓捕。大堂内闲杂人士太多,灯光昏暗,我们的人容易被甩开。”
“就按你的想法来,我和周淮屿配合你。”略一思索,纪洛宸同意了黄闻声的方案。
k姐看上去很熟悉night酒吧的格局,她在人群里穿行,直奔酒吧后门而去。边和黄闻声同步信息边追,纪洛宸与周淮屿落后几步也来到了安全门旁。
“行动!”这是黄闻声的指令,纪洛宸一把拉开大门,巷口埋伏已久的刑侦队员则彻底堵死了k姐逃走的道路。
一切在瞬间发生,巷道中央的女人孤立无援,很快被擒拿住,确认身份无疑后被扣上手铐押入了警车。
接下来黄闻声准备和纪洛宸联合提审她,力求厘清所有谜团。
“就……这样?”周淮屿微愣,神秘的k姐竟然如此顺利地落网,他有一丝不真实感。
“现实中我们探长追击凶嫌的过程往往不像影视作品里拍得那样高潮迭起,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靠着完备的前期布置和严密的现场配合抓捕犯人。”纪洛宸拍拍他,“多出几次现场你就习惯了。”默默跟着纪洛宸上车。周淮屿心中疑虑未消。抛开抓捕过程不谈,k姐今晚会现身night酒吧已经是件不寻常的事。
他晃晃头,决定暂且不去思考这些疑点。
至少人没有抓错,当务之急是回局里审人。
诚如酒吧老板所言,k姐是个漂亮女人。哪怕她的眼角已爬上了细纹,青春不再,依然能让看见她的人赞叹一声美丽。
可惜坐在审讯室里的两人对她的皮相视若无睹,黄闻声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郑文德的死你是否有参与?丁磊和你什么关系?十八年前的走私案,你扮演什么角色?”
纪洛宸紧盯着她每一寸面部活动,他看见k姐仿佛从梦中惊醒般随口道:“是我告诉丁磊,郑文德想单方面散伙,甩开我们独吞收益,他说他来解决。至于你所说的旧案,我是参与了。当初,我跟丁磊、郑文德各自负责货源、调配、运输,只不过丁磊倒霉,在现场被抓了。”
虽然对案情早有猜测,可当这些话从k姐口中说出时,两人仍不免惊异。依k姐所言,当初丁磊锒铛入狱后,隐藏在鼎泰地产皮囊之下的种种走私交易并未停止,只是隐藏得更深,故而才有“散伙”的说法。
纪洛宸再一次仔仔细细打量对方,这个女人,不同于他审问过的任何一个女犯人。
从k姐的身上看不到惶恐与焦躁,她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被抓的命运,并且对此毫无不甘,她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平静。
黄闻声也感到了异样,他放下郑文德的资料,转而拿起了另一份,“说说看,庄一心的死又是怎么回事?你安排给她什么任务?”
女人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我让她去陪郑文德,而后再利用酒吧驻唱歌手的身份接近郑逸辰。”讯问的流程快到惊人,k姐几乎有问必答,没有一丝犹豫。
而她给出的答案,也基本符合警方之前的推断,可见没有说谎。
“至于当众自杀…”k姐第一次停顿了,“我没想到她会真的爱上郑逸辰,竟然愿意为了这个草包牺牲自己。”
“什么意思?说清楚。”纪洛宸问。
k姐懒懒地靠坐在椅背上,“郑文德仗着自己日渐坐大,拿了收益大头不算,还妄图吞掉我和丁磊应得的份额……哼,也不想想他是靠着谁才发家的。不过,我一开始也没想要杀他的,太麻烦。庄一心是我送他的礼物,可惜他收了礼却不办事。不得已,我只好让庄一心接近郑逸辰,从他唯一的儿子身上下手,以此威胁郑文德。”
“为什么是庄一心?”黄闻声追问。
“她年轻、漂亮、能吃苦,最关键的是听话。郑文德很喜欢她,他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癖好,只有庄一心愿意全盘配合。”
纪洛宸回忆起陆千帆口中她与庄一心的初遇,当时庄一心身上满是鞭伤,看来就是郑文德的“杰作”了。
“庄一心自杀用的枪是你给的吧?原本应该是做什么用的?”
“自然是杀郑逸辰了,郑文德身边保镖随行,只在办公室里偶尔独处,庄一心找不到机会的。”
“最后一个问题。”黄闻声缓缓说。“谁在内部给你们传递信息?”
他的这句问话包含了太多,陆定被谁出卖,郑文德的招标靠谁拿到,出口的船只怎样瞒天过海,丁磊的刑期何以一减再减。然而。k姐显然全部听懂了。
“不用找了,连我都不知道他是谁。”k姐叹息道。“我也想过查出他的身份,但合作十几年,那个人始终藏得滴水不漏。”
讯问暂且告一段落,关上门,纪洛宸讨论起刚才拿到的口供:“如果k姐的供述属实,我们目前提出的疑问基本都得到了解答。”
“从微表情的角度,我没有看出她说谎。”周淮屿慎重地说,“但她今晚的出现充满了巧合——酒吧老板通风报信。警方及时布控,而她毫无察觉,抓捕过程中无人搅局。这中间的任何一环出了问题,我们都抓不到k姐。”
“没错,一切显得顺利得不正常。”黄闻声疲惫地揉动额角,他今天连着出了三个外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