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将目前梳理出来的线索联系了一下,时间就已经接近凌晨。
周淮屿随手丢了纪洛宸一床被子给人扔进了自家那偏狭小的客房,自家回屋子安然入眠了。
对比周淮屿的安静,这可就为难了纪洛宸折长手长脚的人冷了,狭小的床躺着他太贵难受。
无奈间,只能蜷缩起身体睡了一夜。
第二天纪洛宸手捧着咖啡,另一只手拿起桌上新到的资料翻看,顺口问:“这个张勇就是当年临南一中执勤的夜班警卫?人找到了吗?”
“已经来了。正在休息室候着呢。”姜乐悠说,“可能是受舆论影响吧,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不久,他就离职了,现在是一家小区的门卫。”
“行,我知道了,待会儿就去跟他聊聊。”
“对了老大,还有一个人,也许你会感兴趣。”姜乐悠拿出了另一份档案,“她叫吕雁,是李臻生前在学校里唯一有过亲密往来的人。”
“吕小姐您好,初次见面,我叫周淮屿,是临南分局的心理画像师。”
办公室来了一位新客人,周淮屿微笑着递上茶水,给出一个请坐的手势。隔着两间屋子,纪洛宸同样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如此招待了张勇。
吕雁细细观赏着墙上的画像,赞叹道:“沈探长,我听说过画像师,这是个门槛非常高的职业。不过以你的造诣,想必在画像师中也是佼佼者了。”
她一开口,周淮屿便微微挑眉,很难得在生活中听见如此动听的嗓音,简直可以媲美专业的播音员了。
“吕小姐谬赞了,我只是做一些本职工作而已。”周淮屿笑了笑,道:“今天请您过来,主要是想和您了解下李臻这个人。”
吕雁的笑容淡了,但仍回复道:“我晓得,你的同事在电话里通知过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周淮屿认真道,“你是李臻在校期间唯一的朋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没有人跟他有过节?”
一室安静,周淮屿没有催促,耐心等待吕雁梳理思绪。良久,对面的女人终于开口:“他曾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张勇局促不安地在椅子上坐着,端着手里的茶杯,半天不敢喝一口。纪洛宸对他笑笑,“别紧张,我们只是按流程向你了解些情况。”
“好。好。警察同志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十五年前,你曾经在值夜班时撞破了一起恶性猥亵事件,只可惜没追到犯人,让他跑了。”
“对,这个事是我这么多年的心病。”张勇垂下脑袋,他头发里已经夹杂了不少花白,“我当时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情,还以为是学生捣蛋翻墙出校。”
“据我所知,在猥亵案发生前不久,学校里就有传言说,有人偷窥女生厕所,有这回事吗?”
“有的。我还去女厕周围站岗巡逻过。就是为了让学生们安心。”张勇道。
“唯一的光?怎么说?”周淮屿有些不解的问。
吕雁轻挽起自己的长发,自嘲道:“沈探长,你看我现在怎么样?”她平静与周淮屿对视,妆容精致完美。
“你是很成功的小说作家,作品畅销,事业成功。”周淮屿慢慢道,“内心也很坚定,是位了不起的女性。”
“但十五年前,我不是这样的。”吕雁的声线颤抖着,她闭上了眼。“那时的我,是只丑小鸭。最美好的少女时代,我身上永远有块撕不掉的标签。”吕雁摸着自己的喉咙,“你也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听吧?但所有人都说,我这副天使般的嗓音,偏偏配上了魔鬼般的外貌,真可惜。”
“……除了李臻。”周淮屿接道。
“是,除了李臻。”吕雁的眼角盈上了泪珠。
“那你在巡逻的过程中有发现吗?”纪洛宸接着问。张勇先是摇头,接着又犹豫着点了下头,“倒是抓到过一个在女厕门口徘徊的男生,但是有女生坚持说他绝不是坏人,只是在门口等自己而已。”
“这个男生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就是李臻。”
“什么?”纪洛宸皱起眉。
周淮屿为吕雁续上半杯茶,轻声道:“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往往才最可怕。”吕雁的相貌并称不上丑陋,至多是五官有些扁平,却被冠以了如此恶毒的外号。
“我努力地不去在意那些声音,尽量做好自己的事,认真学习,我想去到一所很好的大学。”吕雁双手握着杯壁,渐渐恢复了平静,“我做到了。事实证明。更好的平台可以帮我过滤掉那些素质低下的烂人。”
“临南一中有你这么多不美好的回忆,你后悔过入学吗?”周淮屿问道。
吕雁坚定地说:“从不。我在这所学校遇到了李臻,他跟我素昧平生,却是唯一一个会在所有人嘲笑我时开口制止的人。”
说起李臻,她的眼波变得无比温柔。“当时,学校里有小太妹团体,她们会趁我去厕所时反锁大门,警告其他人不许理我。还是只有李臻,他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坚持陪我去厕所,他是我的保护神。”
“受害人是次日清晨去报的案,警方到学校后,应该有来要监控吧?”?
张勇苦笑着说:“监控当然查了,可没有收获。那段时间学校在整修西部校区的电缆,不止是监控,连路灯都没几个亮着的。”
“没记错的话,猥亵事件就发生在西边小树林里?”
“是的,天黑了路不好走,学生们一般也不会逗留到太晚。我那天只是例行巡视,听见了女生的哭声,我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忙,没想到才走近了一点,就有一道黑影从旁边窜过去。天太黑了,我打着手电,根本没看清他脸。只一晃眼的功夫,人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