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时,李鹤然去洗手间换上干燥的球服,出了隔间迎面遇上连程。
连程对他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李鹤然点头回应。
“你的左腕受过伤?”连程突然问道,并且说的是标准的中文。
李鹤然很惊讶,不光是因为连程会说中文,还因为他能看出来自己左腕的旧伤。
那个叫李雁回的男人很久没出现在他的回忆里了。
“小然,爸爸再问你最后一遍,跟她,还是跟我?”李雁回蹲着身,直盯着五岁的李鹤然,手抚摸着李鹤然的后脑,脸上却带了威胁的表情,语气也早已失掉耐心,“你想清楚,你要是选了她,就再也别认我这个爸了!”
李鹤然抱着周绮寒的腰,哭到颤抖。
“好,我明白了。”李雁回咬着牙叹气,站起身快步走出大门。
“爸爸!爸爸……”李鹤然满脸泪花追上去,抱住李雁回的胳膊,“爸爸,你别走……你说想爸爸的时候就去折星星,我折了一百颗呢……”
李鹤然把装满星星的玻璃瓶捧到李雁回面前。
“李鹤然,你记住,从现在起,我不是你爸了!”李雁回把玻璃瓶摔在地上,一片星星散落四处,被一双继续前行的皮鞋碾压成薄薄的纸屑。
“爸爸!爸爸!”李鹤然大哭大叫地跟着跑过去,整个人被门槛绊翻,左腕磕在水泥台阶上,血流不止。
“小然,小然!”周绮寒把他抱起来,看着他的伤口哭肿了眼,“小然,疼不疼啊,妈妈送你去医院。”
“妈妈,我好疼啊,好疼……”李鹤然根本没感觉到左腕上快要折断的腕骨,只捂着绞痛的心脏,看着李雁回的背影。
男人没有回头。
他也再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那段日子,他左腕的伤严重到无法端碗。周绮寒辗转了六家医院,才把他的左腕治好,只是在打球时偶尔会露出破绽。
“你的腕骨不是很灵活,还能把球打得这么好。其实,我之前在训练馆就注意到你了。”连程伸出一只手,“我奶奶是中国人,说来我也流着中国人的血。”
李鹤然握上去,以示友好。
“阿然。”池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跑过来问道,“在聊什么呢?”
“聊他左腕的秘密。”连程漫不经心地说道,看到池峋完全不知情的表情,他起了几分骄傲,“我是第一个发现你左腕秘密的人吗?”
“嗯。”李鹤然如实承认。
“池峋,过来帮忙搬下矿泉水。”阿飞在门外喊道。
“来了!”池峋有点不乐意地应道,转头笑着对李鹤然说,“我先走了。你也尽早回休息室喝点淡盐水补充体力。”
“好。”
池峋又警惕地看一眼连程才掉头走出去。
“你这位朋友似乎对我有意见。”连程看着池峋的背影笑了笑,已揣摩到几分对方的心思。
李鹤然一脸纳闷。阿飞、连程……怎么一个个的都说池峋看他们不顺眼,池峋多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