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冠玉如坐针毡、度日如年。风国兀虽已无性命之忧,但仍旧虚弱,根本撑不住长途跋涉,万一泄露行迹,他也根本护不住。
若三弟真是被定王所救,以他对定王的了解,他反而还安心些。可这英城庄主,形容怪谲,举止诡秘,就连端茶倒水的人都能看出是训练有素、规矩森严。如此龙潭虎穴,即便没表现出会对他们不利来,他又怎能心安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何况,今日午后起,他的消息便再没传进来过。
“二哥,你先回去吧!”风国兀是七窍玲珑心的,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我之前已经让人在外面准备了。你就不用多虑了,好好养身子最要紧。”正说着,他急一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果然不一会儿,院里便传来车轮辘辘的声音,随后便是纷乱的脚步声。
他起身出去。正厅门里已经立起了一架屏风。不知屏风是什么材质,竟隐隐透出一股子檀香。
英城庄主端坐在主位,纤细的手指轻按在银色假面上。他双眼微颌,嘴角沁着阴冷的笑意。偏偏银色丝顺滑地穿过雪白的脸庞,又悬垂在皓白的锦缎长衫上,连他这样遒劲的男子都觉得是致命的诱惑,说不出的诡异
只他愣神的这一会儿,小厮们已经鸦雀无声地摆了茶点、折扇、话本,溜溜地靠墙站了一排。
他正不知何意,外面已经乒乒乓乓地打斗起来。不过片刻,血腥气已经盖过了檀香,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庄主,这是?”
“杀我的!”他声音沙哑,淡定地端着茶杯——白皙,纤弱。不娘,就是有些诡异。
即是有人来杀他,那他躲来这里是几个意思?但这话终究太过唐突,就连问一问来的是什么人,也是不该的。是以,他倒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直直站着。
眨眼间过了一刻钟,又仿佛过了几百年,惨叫声还是此起彼伏,只是打斗纵跃之间,只剩了轻微的噗噗声,足见地面已经堆了一层人。
嘭——
门被一脚踢开。三个黑衣人腾空越过屏风,三把长剑闪着森寒的光已经到了他面门。与此同时,里间的窗格也搁楞作响。
他心下大骇,飞身后跃,半空中在门框上踏步拧身,腰间软枪已然抽出。
“是,是掌柜!”里间来人惊呼一声,纵身后退。
他的软枪便偏了一分,只在那人腰间一挑,便任由他飞身而出。
那庄主显然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外面的打斗愈猛烈,又惨叫了一刻钟,才终于回归了平静。
他心下惴惴,听见一桶桶泼水。显然是在打扫战场了。
完了,结束了?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该有几百人的齐刷刷的脚步声,随后都隐没在院子里。
难道还有人要杀进来?到底是敌是友?
英城庄主冷呲一声:“温少主该不会以为来人是救他的吧!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来杀人的呢?”
说话间,箭矢破空之声便不绝于耳,还伴随着“有埋伏”的北齐土话。他身子冷不丁一颤。“你到底是谁?把三弟带来此处,所为为何?”
他的气息明显冷了下去。“停——!”
箭矢声戛然而止。
“温冠玉,是你行事不周,一到晋阳就漏了行踪,连累了我,还好意思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