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羽不以为意,继续道:“是儿臣多嘴,还请瑄娘娘饶恕儿臣无礼之罪。只是以儿臣看,瑄娘娘自然是坐得后位的…”
“二殿下慎言!”璟羽话音还未落,连忙被宛姝打断,细密的汗珠慢慢渗在了额头,宛姝起身道,“本宫有些乏了,便就先回长乐宫歇息了,二殿下自便。”
“是,儿臣恭送瑄娘娘。”嘴上这么说,可璟羽的眼神却在宛姝转身的那一霎那黯淡了下来,任谁也不知,这个只有十余岁的少年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回宫路上,宛姝一路都在想着璟羽为何要说那样的话,连脚下的障碍物都未曾看见,一个不小心便险些摔倒,还好清如及时扶住了人。
清如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宛姝,担忧道:“娘娘在想方才二殿下所言?”
“如何能不想,你忘了宜妃是如何倒台的吗?光有澜泱以死告还不够,更重要的是本宫当时放出了关于她对后位有觊觎之心的流言,这才让陛下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大理狱。身为天子,对这些事情便是很敏感的,如今在这个节骨眼,竟有人放出了我定会登后位的传言,陛下又岂会容我!”
清如不禁也担心起来,她徐徐道:“可奴婢见陛下对您的神情,似乎并未对您有戒心,也许是我们多心了也未可知。”
“不。”宛姝定了定神,眼底掠过幽然的神色,“这种事便是能早则早,防患于未然是最好不过的。璟羽方才说的话不无道理,陛下去紫宸殿显然是为了此事,还不知前朝那些个人会如何议论我,只是事情从我会不会登后位变成我定会登后位,一下就严重起来了。”
“娘娘,您切莫自乱了阵脚啊。”清如的话将陷入思绪斗争的宛姝拉了回来。
宛姝神情逐渐淡然了些,她捻了捻指尖,“想想为何二璟羽会将这番话告之本宫?而且他如今也没有上朝议事,前朝之事他又怎么能得知?想来是故意说给本宫听的。”
清如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狐疑,“只是二殿下素来与您没有来往,怎会故意说给您听?”
宛姝冷笑了两声,“既然我们都想不清楚,那就必定是有人指使。”
“指使?”清如吃了一惊,连忙看向宛姝,“不会是颐华宫那位吧……”
“想来不是,阮苏荷虽恨我,却从未在后位一事上阻止过我。你回去让小牧子去打听一下,看璟羽是否出入过凤仪宫。”
“是。”清如应着,“娘娘是怀疑皇贵妃……可二殿下毕竟是昭妃的孩子,此事说不定与昭妃也有关系。”
宛姝眉峰微敛,眸中染着风云,“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坐视不理,若是璟羽当真去过凤仪宫,那我们便就陪凤仪宫那位,演一场好戏。”
顾敛离开紫宸殿时,容浔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傅太后来到殿内,抬头就看见容浔那双幽冷的双眸,容浔连忙收回视线,走下来请安。
“儿子参见母后。”容浔走上前扶着太后,温声道,“母后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太后缓缓走到榻上,嘴角掀起一丝凉凉的笑意,若有所思道:“连哀家这个老婆子都听说了的事儿,皇帝在前朝,又岂会有不知的道理。”
容浔尴尬的笑笑,脸上多了些平日不曾有的温和,“都是宫内事儿,实在无须母后多费心,您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
太后看着容浔,语气低沉漠然,“哀家知道,你是为了新后之选的事情,只是这立后人选出自后宫,哀家在后宫已经是过了半辈子的人了,倒是可以为皇帝解忧。”
“儿子愿听母后一言。”
只听太后缓缓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哀家知道你喜欢慕妤那孩子,慕妤聪慧能干,模样漂亮,又是打在王府起就陪着你的人,你自然对她会多些喜爱。只是她上次利用兰良媛诬陷瑄贵妃一事,已然是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德行有亏的人,岂能登上皇后的宝座呢?”
容浔的目光肃然了些,尽管他知道这些丑陋不堪的真相,可当这些话从太后口中说出来时,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儿子知道。”
“不,你不知道。”太后的双眸凌厉了些,“你若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为后位人选愁,也不会为后宫所传出的流言分心了。”
“儿子懂母后所言,只是瑄贵妃她,资历实在尚浅,儿子怕她做不好皇后这个位置。”
闻言,太后低笑了一声,她的容貌是极其明艳的,又因着从前一直为贵妃,身在高位,倒是养出了难得的雍容端庄,所以这一笑,不得不让容浔更多了几分谦逊。
“慕容氏倒是个适合做皇后的大家,可文锦呢?她所治理的后宫,哪日不是事情不断?哀家虽不理事多年,可这双眼睛,却还是能看得清的。”
“母后说得是,只是立后一事不单单是后宫之事,更与前朝息息相关,儿子不得不慎重。”
“你慎重些是好,可别学了先帝的优柔寡断就是。”谈到先帝,太后的脸色不禁泛起了忧愁,“哀家倒是没当过皇后,也不知道先帝到底有没有许哀家为后的心思。皇帝也年过三十了,哀家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若是有立璟琰为储的心思,就早些立后,也免得夜长梦多。光是为了立后一事,后宫葬送的生命还少吗?”
“况且今日哀家还听说,璟羽那孩子特意跑到了御花园去等瑄贵妃,璟羽从小心思颇深,就连昭妃都不懂他在想什么,可就是这样的人,却特意去寻了瑄贵妃去,不用哀家多说,皇帝你应该懂哀家是什么意思。”
听到璟羽的名字,容浔眉头一皱,意识到此事的不简单,连忙道:“顾敛前脚刚到紫宸殿来议事,后脚璟羽便寻了瑄贵妃去?”
太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得正是,璟羽是众皇子中年岁最大的,若他联合前朝的大臣生出了夺嫡之心,那后果便就是不堪设想了。”
“当真是放肆!”容浔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强忍着怒气道,“儿子多谢母后告知,自会明白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