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竹下了台阶,去叫人抬热水过来,却猛地看到斜刺里冒出一人影,吓得她以为是鬼,“呵”的一声,定睛一看,才看清是程清清,不觉吃了一惊,“表小姐,你还没走?”
程清清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打开小门径自离去,“砰”的一声,关上的门发出巨响。
素竹气得皱着眉头,走过去把小门的门闩拉上,免得她再不声不响地过来。
江怀谨先前沐浴的水已经凉了,但他不介意,洗净身子后,他披上宽松的长袍,回到杨妃榻前。
苏灵筠大抵是太累,睡了过去,身上盖着自己的一件外衫,露出一条嫩白的手臂。
江怀谨面无表情地坐下去,伸手挑开她黏在唇角的一绺头发。
感觉有人触碰自己,苏灵筠立刻醒了,对上江怀谨清冷无绪的眸光,她惊了跳,不觉直起身子,衣服滑下。
江怀谨视线随着她的衣服滑下,落在了让人羞窘的地方,苏灵筠忙抓住衣服又靠了回去,她的脸像是抹了胭脂一般,鬓发湿漉漉的,好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的眼里没有成为女人后的幸福与甜蜜,只有着从死里逃生的松快。
被那幽深无际的黑眸直勾勾盯着,苏灵筠颇感不自在,“夫君,表妹方才好像来了。”
江怀谨不满她低头逃避自己的打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了片刻后,得出结论:“你生得不难看。”
他们明明在说程清清呢
,他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
苏灵筠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生得难看,她只是没有程清清那样貌美罢了,正要回话,却听他冷不丁地补了句:
“但不如清清。”
苏灵筠不懂男。欢。女。爱的妙处,江怀谨也没有心思教会她,尤其知晓这女人算计自己之后。她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而不是得到快乐。
苏灵筠脸色微变,她当然知道自己生得不如清清,然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这未免太羞辱人。
她胸口起伏了下,随后又恢复平静。好吧,是她算计他在先,她活该,这么一想,苏灵筠释然了,她偏了下脸,想要从他的手中把下巴拯救出来,她低低地回:“夫君,我知晓自己生得不如清清。”
她庆幸程清清已经离去,不然她听了这些话大概会又开始得意起来。
江怀谨紧攫着她的脸,从那温顺的表情中看出其中的冷静自持,他忽然微微一笑,“我今日之所以与你做这事,仅仅因为你的身份,你的肚子会孕育我的子嗣,并非我多喜欢你,你可明白?”
当然,这估计也是她想要的。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动听,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从头冷到脚。
苏灵筠努力控制住脸上险些撕裂的表情,若是之前还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暧昧,那么现在,他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在他眼里,唯一的用处就是替他传宗接代。
苏灵筠目
光平静无澜地凝望着他,语气很轻柔,“我知晓你与清清真心相爱,我不会阻挠你们,你放心。”
不论她语气多么的真诚,都让江怀谨无法信任,这女人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曾以为她真心爱慕过他,但今日看来,这份情从来都不是纯粹的。他不喜欢成为她人争夺的东西。
“你知晓就好,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你。”你别白费心机。”他神色十分温柔,仿佛在与她表白,而不是说着那刻薄冷酷的话语。
永远不可能喜欢她?
不要白费心机?
苏灵筠抿唇不语,藏在衣服下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嫩肉,企图疼痛遮盖住心间的耻辱感,她绷紧身体,强忍着颤抖的冲动,她张了下口,却发不出声来。
江怀谨看了眼她变得惨白的面色,修眉皱了下,却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浴房。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灵筠才浑身一松,然后禁不住地浑身轻颤起来,手脚一片冰凉。她今日方真正地知晓,自取其辱是什么感觉。
待情绪稍微稳定之后,她开始细想他方才的话。
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是因为知晓她在他的汤里下了药?
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坚持自己对程清清的承诺,碰了她而恼羞成怒,把气撒在她头上?
***
次日,苏灵筠醒得比平日晚,昨夜折腾许久才睡,她太疲倦了,她庆幸的是,江怀谨昨夜离开浴
房后就径自去了书房,不然与他睡在一起,她只怕无法入眠。至于他后来有没有去找程清清,苏灵筠不大清楚。
素竹见苏灵筠醒来,就吩咐底下的人进来打扫,又让人送洗脸水,送点心进来。
苏灵筠盥洗后,坐在妆台前梳头,素竹从外头走进来,接过她手上的梳子,帮她挽发。
苏灵筠看了她一眼,“我方才听你和底下丫鬟说什么兰花,外头的兰花怎么了?”
素竹一边替她挽髻,一边郁闷地道:“花架上的那盆兰花枯萎了,不知道是不是底下的丫鬟偷懒忘了浇水,昨日看还抽了好几箭,煞是好看,可惜了。”
苏灵筠喜欢兰花,听到这消息,不由蹙了下眉,心里有些不畅,“兰花还在么?”
素竹道:“奴婢让底下的人替换了一盆,那盆兰花放着那里也不美观。”
苏灵筠原本想看看还能否补救一下,闻言只能作罢。
苏灵筠用早膳的时候,卫無过来告知他,江怀谨有要紧事要出门处理,额头不由隐隐作疼起来,她很担心又会发生昨日那样的事。
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有事要出门?
从嫁给他到现在,苏灵筠除了对他这个人的性情有所了解之外,其余一切一概不知,她不知道他有多少友人,不知晓他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苏灵筠先前从品香书斋买了一本安阳城县志,里面记载了一些他父亲江天的发家史以及他所经历的一些事迹,
至于江怀瑾这人,上面提都没提到过,这也不奇怪,他只是江天的儿子,并未做过有利于安阳县的事情。他只是受了父亲的荫庇,生活才能过得这般优渥奢侈,若没有他父亲,他或许什么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