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被箭射穿的心口,手中一摸,却发现身上没有伤,而且连衣服都换了。凝视着眼前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梁焓十分困惑。
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身下的冰块裂了,整个人哗啦一声掉入水中,陷入到刺骨的寒湖里。
猝不及防地灌了口冷水,他立即冷静下来,在湖中蹬掉鞋,解掉沉重的腰带,拼命划动四肢浮上了水面。
十岁溺水后,他就学会了凫水。
冷风吹过,湖面上的雾气消散了些。露出远山湖影和堤上寒翠。
梁焓终于认出这是哪里,他居然又掉进了凌寒湖?!
他奋力地朝岸边游去,待游近了,便看到一个少年静静伫立在湖畔。
对方衣白如雪、眸幽如潭,个子不高,却像松树一样挺拔地站在岸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重锦?重锦!”梁焓又喜又惊,大声唤道。
燕重锦立即蹙起了眉。
他是来看太子淹死的,怎么对方会凫水了?而且还认识自己?
心中杂念一闪而过,却依然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梁焓喜不自胜地游上岸,像条落水狗一样扑向对方。
燕重锦一看自己的衣服被沾湿了,连忙撤步躲开,冷言道:“阁下认识我?”
梁焓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回到儿时,但此时的燕重锦应当不识得自己,他不该表现得如此亲昵。
“额,燕家少爷的大名,朕咳,本宫略有耳闻”他干咳道,“也见过你的画像。”
东宫太子见过他的画像?燕重锦狐疑地打量着对方。
梁焓小脸冻得青白,唇色透着紫黑,浑身湿漉,脚下还光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明亮的眸子却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是太子?”
“嗯,我叫梁焓。”
“在下燕重锦。”燕重锦知道这是杀太子的最好时机,但看着对方尚且稚嫩的面容,不知为何,手中竟犹豫了。
梁焓哪知眼前人在盘算什么,他咧嘴笑道:“劳烦燕公子,能借个地方容我换身衣服么?我有点啊嚏冷。”
燕重锦将人带到岸边的小舟上,进了船舱,将自己的外罩脱给了他。
梁焓吸着鼻涕道了声谢,将湿衣褪下来换上,但脱裤子的时候又犹豫了。燕重锦不可能把自己的裤子给他,这要是脱了下身就得光着了。
“殿下把湿裤也脱了吧。”燕重锦生起火炉,“我帮你烤干。”
梁焓只好递给他,靠在毡毯上,抱着光溜溜的腿烤火。
船舱里一时安静。
燕重锦没兴趣和仇人说话,梁焓是憋了一肚子话也不敢说。
他偷偷打量着对方,想象着这个人还会长成那个战无不胜、玉树临风的白袍将军,心中百感交集,眼圈不由地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