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温云,来,这是二殿下和子雅,你原先也见过的,”华羽衡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便拉着他在身边坐下:“位置都安排下了?”
容温云低头向二人见了礼,才转向自己的妻主,微微笑道:“嗯,排好了,不过,临宜那边说像是有、唔……有喜了,妻家不放心他出门。所以我改动了一些……”
他低着头,耳根泛起一点红,显是有些羞于在外人面前说起这样的话题,华羽衡看着他眼里不自知地泛起羡慕,不由伸手将他揽住了:“那过几天我陪你去看看他。”
“嗯,慎弟送的那幅绣品,我让人挂在知还院的前厅了,”容温云略有些窘迫地动了一下:“午饭已经摆好了,请殿下和冷小姐一起去吧?”
华宇斐摇摇头走过来,促狭道:“我还是不打扰妹妹和妹夫了,子雅,既然你不想这么早回去,不如上我那里再坐会儿吧。”
冷子雅闻言,亦是无可无不可地起身,对两人道了别,便随她一起离开了。华羽衡低声叹了一下,才拉过身边的男人:“吃饭皇帝大,走吧。”
容温云一手任由她拉着,另一手却拿出了一只荷包,无声地递到她面前,只是红着脸不多言语。
华羽衡从上个月就知道他在绣这只荷包,既然是他的心意,她当然不会阻止,只是看到那苍翠的竹上总是淡淡一片绯红,忍不住要心疼。然而这次递到她面前的,却是一派青翠葱茸,银线绣就的“衡”字在翠色的映衬下变得格外耀眼。
“你洗过了?”
“嗯,”男人略微懊恼地低下头:“要是……”
“帮我戴上,”华羽衡阻断他的话,一边环住他的腰:“你帮我戴上……”
容温云红着脸弯下腰去,将丝带穿过她腰上的玉带,轻轻系了一个结,才抬起头想询问她位置是否合适,便被抱了起来。华羽衡呵呵地笑起来,抱着他转了一圈,才喃喃道:“还真没想到我可以这样抱着一个男人……”
她初初知道这世界是彻底的“女尊男卑”时,还曾经疑惑过在这种很倚重劳力的农耕时代,到底是怎么做到女子为尊的,后来才渐渐发觉,虽然在身高和体型上没有太大的差距,男人的身体却适应不了长时间的高负荷劳动,相反地,女子在体力和耐力上都要好上许多。就像她家的这位夫郎,明明看起来并不弱小,实则身子差到连她都要愁着怎么才能调理好,真不知他以前是怎么能支撑住一家店铺的。
“啊?”
“没事,”华羽衡对他笑了笑,捉住他的手握着:“明天的宴席,你可要从头到尾地陪着我啊……”
话虽这样说,看到身形单薄的男人忙前忙后,招呼了这个又要安排那个,还必须时时摆着笑脸,佯装听不懂别人有意无意地嘲弄,她还是不忍心,叫来总管吩咐了几句,便挑了个得闲的时间将他带到后堂。
“怎么了?”
看着他疑惑不解的模样,华羽衡不禁笑起来:“没事,就是想溜出来歇一会儿,一直应付那些人,你就不嫌累?”
男人却只是老实地摇头:“还好。”
华羽衡伸手扯着他坐下,一边给他倒水:“坐着歇歇,要是累了早点回去也行,反正剩下来的也不是什么非见不可的人物……”
容温云若有所悟地抬眼看她,原来,她是为了要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沁郡王正君”这个位置上。
“二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只是他还没仔细想清楚,已经听到了华羽慎的声音,下意识地从椅上站了起来,立到了华羽衡身后。
“慎弟……”
“呃,王君……”
华羽衡笑了一下,虽然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略微尴尬的气氛,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牵住了容温云上前笑道:“慎儿,要不要去前面坐坐,子雅和二皇姐也在。”
华羽慎虽然知书达理,却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听她这样说,也就起了兴致,华羽衡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身边的男人:“温云,我还有点事,慎儿又还未出阁,你陪着他去前面看看,行吗?”
未出阁的男子清誉自然是重要的,容温云虽然想不到她能有什么“要事”,却也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他们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什么矛盾,却一直以来也算不上相处得好,年龄相差了十五六岁不说,所受的教导和所经历的生活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纵使两人都有心打破僵局,却也寻不到什么话题来说。
华羽衡本来有意要让他们多些相处的时间,却也稍有些担忧,频频回头看着,只是不一会儿竟果真被总管找去回报所属皇庄里的事,一时也顾不上他们,
“慎弟,冷小姐似乎在靠左边那里的位置,我带你过去?”
华羽慎拘谨地点头,自从那日华羽衡在他院中听到小厮的议论,便寻了机会对他说过,她的夫郎并不喜好针黹工艺、也不精通琴棋书画,恐怕与他在一起也是两相无趣,因此就不再麻烦他陪着了。
话虽然是一贯的柔和亲切,他却听出了其中的怜惜和一点不忿,严词询问之下,当日经过院中的绿衣才老实交代了那日华羽衡听到的话。
因此现在对着这个礼貌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他也有些惭愧,福了福身致谢:“呃,多谢王君。”
从后堂到前厅还有一段路,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华羽慎到底是有些歉疚,想了想便开口道:“王君,我看到二姐腰间系了个荷包,是你绣的吗?”
容温云步子一顿,侧过身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句。
“二姐很宝贝它,方才我见她起身的时候还特地瞧了一下,生怕落在椅中了……”
“啊……这,叫你见笑了,我的手艺太差……”
华羽慎原本想要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这一来却更是不知该如何接口,不由暗恼自己不会选话题,勉强笑了笑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姐说王君喜欢的不是这些东西。”
他情急之下,便再顾不得那些繁琐的礼数,只一心想着不能再犯错,语气也变得不那么正式起来,忙道:“连父君也夸王君很能干的。”
听着这样更带了些孩子气的话,容温云才有些安定下来,对他笑了笑,领着他走进厅里,对几个上前的人介绍了华羽慎的身份。
厅中已有好几人喝得醺醺的,吆喝着要歌舞伎子继续表演,上前招呼的那几人大约也是与华羽衡相熟的世家子弟,大都和善地见过礼,便回到了座间。
华羽衡处理了总管回报上来的事便也重新回来招呼,寻了一圈才见容温云一人立在隐秘的角落,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远远看着熟悉的身影,禁不住微微笑出来,这个男人,便是她的夫郎,远没有在场的许多贵戚家眷那样突出和优雅,却让她从心疼到心乱,从心乱到心动。并且,越来越不能放手。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