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这时似乎发觉我犯困了,于是我听得他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没让他好好休息吗?”
苍梧安静了一瞬,而后道:“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是修士了。”
“这还何须看?他刚渡了情劫,你不是修士但也应当看得出来。”
“情劫”两个字,又忽而将我的睡意赶走了大半。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渡了情劫?”连我自己都不知自己这次是情劫。
苍梧一个冷眼扫过来,“准你开口了吗?”
我觉得这人有些无理取闹。
说到底我都不记得他是谁,也不知道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人又是要抓我,又是要管我的,当真奇怪还惹人厌烦。
我其实是很少对人有厌烦的情绪的,但多日来苍梧这般独断专行,我是真不太喜欢他的。
所以我不理他,只是看容玉。
容玉与我对上目光,回应道:“我是命修,能算出一二。”
命修控气运命理,是诸多修士中最为神秘也最是稀少的一种修士。而命修最多之处,是常年混在世俗界中的归元宗。
归元宗修士多与世俗界中的命脉相连,他们承接天地命脉而修炼,有改气运识命理之能。
可容玉怎么成了命修呢?
容玉大概看出了我眼中迷惑,便笑了笑,开口道:“一点奇遇罢了,我如今是归元宗弟子。”
而我与容玉说了这两句,苍梧便似乎不满起来,忽而站起身道:“容玉,你今日来不是为此事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而或许因他心情不好,这句话说出来的语气也生硬。
“今日来,我是为陛下之令。可如今见阿钧,便是为阿钧之事了。”容玉回话倒也从善如流般,不动声色地表明了态度。
苍梧轻笑一声,忽而伸手一拽。
他手上与我锁链相连,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端的是猝不及防一头雾水。
而此时,他已然抬手揽住我的肩头,怡然笑道:“那刚好,你帮着我同陛下说说,我要与他成婚了。”
我不由一愣怔,下意识觉得他话里虽有笑意,这笑意却是冷的。
“大人还是如此狂傲妄为。”容玉也笑了一声。
两人之间似有暗流涌动。
我好歹也在世俗界与修仙界都呆了许多年,已然不是当初被伏阴困在洞府百年不出的懵懂少年,于是以我这头脑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这莫不是在相争。
而争的不是什么奇物,倒是我这个人。
我不由想,我还有什么值得他人利用的呢?
不曾料到,我这般想,竟是不由得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