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既白伸長手臂從床頭櫃抽屜里拿來自己的腕錶。
眼皮懶洋洋撂下,腕錶搭在食指關節上,拇指輕輕壓著,錶盤散發出一道幽藍的光。
凌晨一點四十。
夜雨未歇。雨聲愈發急促,越來越明顯。地勢較低處形成了一塊塊水窪,水面上冒出一個個圓泡泡。
時間突然變得無比漫長,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格外難挨。
韓程已經出發去影城了。希望他能順利拿回手機。倘若手機被別人撿走,交到溫菘藍手裡,他勢必要經受一場盤問。他和她之間的那段過往沒什麼難以啟齒的,只不過他如今還沒有做好準備對她述之於口。
而她如今的狀態確實也不適合貿然觸碰那段過往。
江既白被這點雨聲攪得心浮氣躁的。
他起來喝了杯水。
胸腔內的煩躁情緒短暫地被壓制了一會兒。可沒過多久,它又開始冒頭了。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很久了。
一看手錶,才發現只過了十分鐘。
他知道沒那麼快的。韓程一來一回至少要半個小時。這還是一切順利的情況下。可他就是忍不住著急。
江既白重躺下去,閉目養神。
半個小時後,有人敲門。
他猛地坐直身體,嗓音急促,「進來。」
韓助理推門而入,風塵僕僕,駝色大衣沾染了無數雨水,顏色變得又深又重。一身清寒氣息。
江既白的目光追著韓程,迫不及待地問:「拿回來了嗎?」
韓程面色凝重,收了手裡的傘,「沒有,影城打烊了。」
江既白:「……」
嘉禾影城一般凌晨兩點關門。韓程會吃閉門羹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影城今天延遲了十分鐘打烊,我就差五分鐘。」韓程提起這個就好氣。
江既白這會兒早就冷靜下來了,不復之前的焦急。雙眼皮掀下,又撐起,目光有幾分飄忽。
或許是老天爺提前替他做了選擇。
男人聲色沉沉,「小韓,辛苦你大半夜跑一趟。」
韓程把傘靠在牆邊,雨水順著傘尖撲簌簌往下滲。
他焦急道:「老闆,您先別急,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影城,一定趕在溫小姐上班之前拿回來。」
「不用了。」江既白擺擺手,已然認命了,語氣淡淡的,「她總會知道的。」
能瞞一時,瞞不了一世。或早或晚,她總有想起來的那一天。
韓程倏然一愣,一時無話。
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老闆竟過了這麼多年才真正領悟到。
或許他也並非不懂,他只是在裝糊塗。
「也好。」韓程默默點頭,「月月本來也需要媽媽的陪伴。」
江既白:「小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來醫院了,把月月送去白浪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