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沿着蜿蜒的铺石小道走向竹亭,步轻无声,男子却笑了,笑声冷冷,“大小姐可真是难请,我都要以为大小姐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请不来了。”
男子冷笑转身,那英气中不失倜傥的眉眼,不是驸马爷禹世然还能是谁?只是此刻他眉眼中的笑意完全没有平日里外日眼中的温和,而是嘲讽深深的冷意,只见他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讽刺笑道:“哦,我忘了,你没有成功地成为大小姐。”
“我说的没错吧,珍珠……小姐?”禹世然笑容忽然变得锐利。
女子抬手掀开了头上的风帽,那一张足以配得起倾国倾城这个词的容颜,俨然是白珍珠无疑。
云王府,石雕庭院。
百里云鹫坐在獬豸的头顶,背倚着他头顶的尖角,似乎这是他最为喜爱的地方一般,只见他微抬着头,望着灰蓝灰蓝的苍穹。
今日的他,戴了一张有眼无珠的黑色面具,仍旧是一身从不曾变换过颜色的黑衣,只不过今日他黑衣的前襟、袖口以及腰带上以暗红色丝线绣着麒麟纹,不知他此刻望着苍穹的眼究竟有无聚焦,片刻后只见他抬起左手,将手腕抬到与视线平齐的地方,将疏远的视线凝聚到袖口的暗红色麒麟纹上。
暗红色吗?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没那么黑的黑色而已。
是黑色吧,这最浓重的颜色,应是黑色无错吧,他记得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这是黑色。
就在百里云鹫将注意力放在袖口的暗红色麒麟纹时,一块小黑影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再次抬起头,纯黑的海东青已在他头顶上斛旋着,正在放缓速度往他靠近。
只见百里云鹫将戴着铁制护臂的左臂往上抬起,黑羽在他头顶扑扇几下翅膀后稳稳地停在他的左前臂上,百里云鹫习惯性地抬起右手为他抚顺背上的毛。
“咕咕……”黑羽被百里云鹫抚摸得极为享受,喉间不断发出咕咕的声音,像是在与百里云鹫说话一般,百里云鹫抚完他背上的羽毛后又挠挠它的脖根,淡淡道,“阿沼去白府了,禹世然也去白府了。”
“夏侯琛倒是沉得住气了。”百里云鹫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又一次抬头望向灰蓝的苍穹,“黑羽你说,那到底是一种什么颜色?”
“咕咕……?”黑羽歪了歪脑袋,那双本该犀利敏锐的眼睛此刻像是无知的孩童一般,看着百里云鹫眨了眨,好像听懂了百里云鹫的话,就好像没有听懂。
“没什么,你也告诉不了我。”百里云鹫似乎浅浅笑了笑,再一次抚上黑羽的脑袋。
“爷。”就在这一人一鹰交流时,一道黑影倏地出现了百里云鹫面前,声音冷冷却无比恭敬,是望月。
“查到他作奸犯科的证据了?”对于望月的出现,百里云鹫目光未动,仍是望向苍穹。
“没有,不过抓到相关的人了。”望月的声音平稳得像是没有感情的器械一般,如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冰冷,阴沉。
“嗯,先关到水牢吧。”百里云鹫声音依旧淡淡,“继续查,明日之前若是再查不出——”
百里云鹫将未说完的话卡断,终是将目光落到了望月身上,望月立刻垂首,“望月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去吧,解决不了再跟我说。”
“是,爷,望月先行告退。”黑影又是倏地一晃,望月的身影瞬间在庭院里消失。
望月走后,百里云鹫扬扬左臂,黑羽振翅而去。
夏侯琛的气,该是沉不了多久了。
------题外话------
叔好忙!脑乱g…
034、暗谋
“原来驸马爷心里不安的时候会表现得如此明显。”白珍珠听着禹世然嘲讽深深的话,非但不怒,反是温温和和地看着他,浅浅地笑着,似乎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将百姓口中第一佳人的形象完美地展现在别人眼前。
看着白珍珠恬静温婉的容颜,禹世然眼中锐利的笑容骤然变得冰冷,继而完全卸下了含笑的伪装,霜寒覆面,声音亦变得阴冷,“只怕珍珠小姐内心也正不安中,否则也不会来此与我见面了,我说得可对?”
白珍珠平静不语,嘴角的浅笑却在慢慢消退。
“既然你我都彼此彼此,又何必在对方面前做这些人前的伪装。”禹世然说着,微微抬手指了指亭中已命人擦拭干净的竹凳,冷淡道,“珍珠姑娘,请坐。”
语落,白珍珠便毫不扭捏地在禹世然对面坐了下来,丝毫不嫌弃竹凳的老旧与周遭久无人清扫的环境,开门见山道:“驸马爷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我想珍珠姑娘应是心知肚明才是。”禹世然盯着白珍珠的眼睛,“白琉璃不是确定已经死了吗?”
“原来驸马爷耿耿在意的是这件事情。”白珍珠亦是直视着禹世然的眼睛,微勾的嘴角带着冷意,“不过与其问我,不如问你自己,白琉璃究竟有没有变为一个死人,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吗?”
禹世然俊朗的眉不由自主地微微拧起,白珍珠笑得嘲讽,“可是你自己亲口告诉了夏侯珞关于白琉璃的事,也是你亲眼看着夏侯珞把她活活闷死,还是你亲眼看着夏侯珞的人把断气的她移至乱葬岗,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在当时就已断气,驸马爷你认为我会比你更清楚当时的情况?”
“若当真要问,也当是我问驸马爷才是,为何,白琉璃会活着出现在帝都,出现在白家,出现在众人眼前?”白珍珠原本温和的声音随着她的字字句句慢慢得凌厉,带着几分嘲讽与质问的味道。
“不要说得只有我知道当时的情况一样,就算当时在詹云寺并无人见到过珍珠姑娘,但是我相信,珍珠姑娘一定在某一处看着事发的一幕,而且,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禹世然没有紧皱眉心,反是将眉心舒展,仍旧盯着白珍珠的脸,生怕错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因为珍珠姑娘比任何人……都想要白琉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白珍珠面色不改,甚至连眸光颤也未颤,禹世然没有见到自己所期待的反应只是笑了笑,随之眼神又变得凌厉,“封棺的人和将棺木下葬的人都是白府的人,而且是珍珠姑娘你的人,就算白琉璃还死透还留有一口气在,也绝不可能自己撬得开那口钉满镇魂钉的棺材,这个,珍珠姑娘该如何解释?”
“白琉璃当场断气是你我都已确定了的事实,绝不可能没死透。”白珍珠眉目倏沉,沉思中的眸光冷冷,“而如今她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能接受也只能是她诈尸了这个事实,至于她是如何离开的被封死了的棺材,必是有人出手相助。”
白珍珠说到此,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一般,冰冷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不不甘,在禹世然捕捉到之前很快消失了。
刹那的沉默,禹世然沉声道:“你说的有人出手相助,指的是鬼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