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榆说:“随意。”
卫音摆弄香炉和香铲,又拿起一方香篆。
香炉里是一个即将燃烧完全的“字”,用香篆把香粉压成字,再从一头点燃,香粉就会徐徐燃烧,味道充分挥发。
卫音翻找道:“沉香粉在哪里?”
华榆在卫音对面坐下,抬头看她:“什么?”
卫音正举着香篆,她没玩过这些,很想亲手尝试一下。
卫音说:“先把炭灰埋进去,捣松香灰,再用铲子把香灰压平整,对吧?”
华榆没说话,目光掠过一丝愕然,随即笑了。
“我不懂这些,”华榆拿走她手里的篆台,浅笑道,“应该用不到。”
“用不到吗?”卫音盯着香炉,里面明明就是这么烧的。
“那是孙姨的手法,”华榆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条木头,约莫有两个指节长,“燃香没那么多规矩,我一般都直接烧。”
卫音在一片迷茫中惊疑不定地看着华榆:“啊?”
华榆将木条放在打火机上,均匀点燃数秒,关火。
青烟随即升腾。
华榆另一只手轻轻扇动,将烟雾飘向卫音:“你闻闻。”
卫音凑过去。
华榆低声细语:“品沉香最直观的方式就是明火熏烧,当然,讲究点的会隔火炙烤,或者做成香片、香粉,但咱们来得急,家里没准备,直接烧就行。”
卫音闻到了一股变幻的气味。
华榆说:“沉香各种成分的挥发率不同,有人能闻出二十种味道。前调是最先闻到的味道,我能闻见甜醋的酸味;中味清凉穿透,是各种成分融合后的主香,保持时间最长,我可以闻见蔗糖熬制和加热蜂蜜的味道,略带一点花香与果香;尾调绵长,我闻到的是木质纤维烘烤的味道,混杂一点泥土的腥味。”
卫音跟着她的话细细嗅闻,轻阖眼帘,半晌忽地睁开眼:“我都能闻见。”
华榆含笑看她:“嗯,还能闻见什么?”
卫音又闻了一会儿,轻声说:“一点点发苦的药味,海风的咸湿味,和很轻微的辛辣味。”
“这么细致?”华榆摸了摸卫音的头,“鼻子真灵。”
卫音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最好闻的还是中间的花果香,混杂了木质香的冷调,但不失温和醇厚。”
华榆点点头:“对,能让你最先记住的,就是沉香的主调。不同地方生长的沉香木,年份不同、采集手法不同,甚至是采集当天的天气不同,都能影响它的香味,以后有机会让你多闻一些,找出与我最相似的味道。”
卫音乖乖点头:“好。”
说完她飞快瞥了华榆一眼,垂眸道:“其实,华医生的信息素味道是不一样的。”
“嗯?”华榆耐心道,“你能闻出来吗?”
卫音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下:“一点点。华医生的味道……更凉。”
她一开始就感觉过,华榆的气质是高原的冰山湖,像一颗眼泪,纯澈清冷地落在白雪皑皑的山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