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父华母神情憔悴,来回奔波,见卫音这里有人,点点头离开房间。
许鸦青也扶着张榕离开。
屋子安静下来后,pedro将卫音扶起来,坐姿更容易恢复清醒。
做完这一切,pedro开始处理各类工作,尤其是王虹事发的善后。
尘埃落定,省院门口挤满了记者,没人知道卫音和华榆都在首都二院里。
终于,又是三个小时。
陷入昏沉梦境里的卫音像是一只拼命溯游的鱼,奔着河岸上的月亮拼命游动。
“华榆…华医生……”
pedro捂住手机,偏头看向卫音,惊喜道:“小音?!”
她拍拍卫音的脸,卫音的脑袋在她掌心左右摆动,禁闭的眼皮颤抖起来,颤巍巍掀开一丝眼皮。
“能看见我吗?听得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点点头,或者眨眨眼。”
卫音按照pedro说的,缓慢眨眼点头。
pedro叫来医生,给卫音检查完,给她颈后的伤口重新上药:“病人恢复很好,再观察一天,没有情况就可以出院。”
医生离开后,卫音已经从最开始的茫然悲伤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饿不饿,给你点了粥,吃点再躺会儿。”pedro轻声说。
卫音望着面前的人,pedro已经四十多岁,而且没有精细的保养,现在看上去甚至比同龄人要老一些,细纹在她的眼角漾开,她平日冷淡的气质都散去了,恍然间,卫音从她身上看见了妈妈的影子。
“谢谢梅姨,让你们担心了。”卫音的声音有点哽咽。
pedro怔愣几秒,随即很淡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没事就好。”
卫音安静下来,但很快她就看向门口,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pedro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卫音捧着杯子,瞅着门口发呆。
pedro这次注意到她的视线,问道:“看什么呢?”
卫音心里有些不安,下意识起搓杯子的外壁,咯吱声刺耳,她又吓到了,连忙停下。
“梅姨…华榆在哪儿?”
她询问的声音不大,也带上点怯意,但更多是担心,与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恋。睡醒没看见华榆,这一事实让她有点失落。
pedro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实话,神色略显迟疑。
卫音察言观色,轻声道:“她出事了对不对?”
“是你太敏感了,”pedro也放轻声音,“还是我表现得太明显?”
卫音半晌没说话,表情就像西沉的太阳,一点点黯淡下去,难过的气息简直要化成实质。
pedro见她这样,干脆也不遮掩,直接道:“她在楼上的病房。”
卫音猝然抬眼,着急道:“病房?华医生怎么了?”
“放心吧,就是救你的时候信息素释放过度,”pedro眼神往旁边瞟,说话不连贯,“医生说什么来着,哦对,腺体透支,加上之前就有点小病灶,正好一起治了,问题不大。”
卫音撩开被子就要下床,pedro连忙扶住她:“她还没醒,放心吧,她的看护等级比你高。”
卫音一点儿都没办法放心。
梦里那个要陪她一起沉入海底的声音,和那双钴蓝色眼睛,汇聚成华榆的模样,像是一根针刺入心口,带来绵密的刺痛,令她的呼吸都难以维系。
“她为了救我?对了,我被一群人带走,他们先用□□弄晕我,后来我的意识清醒点,听见有人说要把我的腺体摘掉……”卫音终于开始回想自己身上的事情,后知后觉浮上几分恐惧,抬手去摸颈后,“我的腺体…还在,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pedro把一把椅子放在卫音面前,抬手看向腕表:“给你点的粥很快到,你先吃完,然后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你。”
卫音的情绪正是激动的时候,pedro让她吃完粥,稍微冷静一点,把她的失踪与王琦瑶、张榕的失踪合并到一起讲给她听。
“华榆最先察觉到不对劲,腺体这种东西与眼角膜有点相似,人与人之间的配型率很高,尤其王琦瑶这种身体状态,不可能配一个健康的腺体,于甜甜想要报复你和华榆,你就成为了王虹的目标。”
卫音怔怔地看向前方,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被人当做暂时盛放器官的容器,说把她弄走就弄走,说摘掉她的零件就摘掉,那她是什么?
王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pedro沉声说:“后来我们从于甜甜嘴里撬出你们在y城,辗转找到手术的地点,可是王虹追了过来,华榆和你被困在做手术的私人医院里,王虹差一点就把你捉住继续进行手术。”
卫音眨眨眼,努力压抑心头涌上的酸胀与难过。
她不是为自己的遭遇,而是为华榆。
腺体移植,只是听起来就很恐怖,卫音被迷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华榆却亲身经历经历了这件事,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一路找过来,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她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pedro拿起遥控器,点开电视,找出一段视频投影在上面。
那是一个新闻报道画面,里面的女人有点眼熟,身着冲锋衣站在一座小山脚下,漫山遍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为她的面容增添了肃穆与悲壮。
她一字一顿讲述着王虹在身后这座私人医院里的暴行,无人机的转播画面就在左上角,卫音看见华榆被绞着双肩按到在雪地上,干净的衣服沾满泥土,连她的脸都染上了脏污。
山谷与雪地为声音的共鸣与回声提供了良好条件,尽管距离较远,但她们的谈话依然清晰地传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