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人,她的性格有什么弱点,她为死者能做到什么地步,但凡和她熟悉点的人都知道。
换作华榆,就算不能悄悄替卫音掏钱,也会像当初在医院那样,用一个善意的谎言骗过去。
再退一步,如果善意的谎言不管用,她总能给卫音找一处短期内不倒闭的殡仪馆再次存放。
就算要入土为安,q市这么大,还怕找不到一处价格合适的墓地么?
那人到底存了多么恶心的用意,让卫音还没毕业就背上了巨额债务!
怪不得,怪不得她要做保姆,管吃管住工资高,长期牺牲自己的情绪价值私人空间私人时间换来的报酬,转眼就打入那个账号,连每年定期体检的钱都没留下。
华榆握住门把手的指节发出因用力过度而震颤的骨擦声。
卫音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华榆情绪不太好,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试图解释道:“我以后真的会照顾好自己,上次住院不是故意的……”
“你们聚会,”华榆忽然出声,眼底弥漫一层血色,低声道,“可以带家属吗?”
医援
许鸦青这次背调,主要是跟着首都二院分化科的医援队,去偏远地区进行医疗援助。
首都二院和省院的分化科都是研究腺体疾病的着名科室,二院主攻基因方向,在胎儿腺体基因检测方面走在全国前列,省院则在腺体疑难杂症的治疗上更胜一筹。
腺体在人类进化历程上出现时间尚短,统共不过百年光景,一些边远地区受教育程度低、医疗资源紧缺,对腺体重视度不高,经常因腺体疾病危及生命健康。
各大医院都有相关的医援队伍,华榆每年都跟省院医援队出门,但今年省院的医援已经结束,许鸦青要去调查,只能跟着二院去。
“都说不用客气,”许鸦青头上包了一层白色的布,顶着肆虐的风沙,敲了敲车窗道,“医援队的资金我可以出一份力。”
于甜甜坐在性能良好的吉普车里,车窗因许鸦青的敲打而落下一道缝,她通过那道缝对许鸦青微笑道:“都已经定好了,事先不知道你要来,不然肯定给你留一个表现机会。”
“不凑巧啊,”许鸦青装作听不懂她在阴阳,感慨道,“不过我可以帮忙干活,不拿钱,我可以出力哦。”
于甜甜笑着颔首:“请便。”
车窗最后一道缝随着于甜甜的话迅速合上。
许鸦青转身,嗤笑一声,顶着一头烈日,去给搬医疗器材的人们帮忙。
“张医生,您别动手,”许鸦青看见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我来搬!”
张榕笑了笑,也不坚持,放下手里的检测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院里人手少,感谢你跟着跑一趟。”
“别跟我客气,”许鸦青搬起仪器,顺路把张榕的包也提上,往戈壁滩外走,“我来的时候表姐耳提面命,着重强调让我听张医生的话,以后像这种搬东西的杂活,您尽管使唤我就行。”
张榕眼睛亮亮的,也不跟她客气,直白道:“那就多谢你了,我实在搬不动。”
她的年岁比许鸦青虚长六岁,是个oga,也是华榆的同门师姐。因为醉心学术,她没怎么处理过复杂的人际关系,很有点医者仁心的单纯和善,面相也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完全看不出已经三十出头。
在许鸦青眼里,这种医生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化人,金贵着,哪能做这些粗活。
“你的手宝贝着呢,留着做手术用,”许鸦青说,“最近二院的手术多吗?”
张榕弯着眼睛笑:“华榆做手术比较多,我专攻基因方向,这次来是给孕妇做胎儿的基因筛查,顺便治疗一些简单的腺体疾病。”
“哦对,我这脑子,”许鸦青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不懂这些。”
在许鸦青眼里,腺体有病和腺体基因有问题是一回事,她在这方面只有最基本的常识。
“这些不复杂,”张榕跟在许鸦青身后,认真地看着她,“挺好弄懂的。”
许鸦青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解释,顿了一下:“是吗?感觉我的脑子估计不够用。”
张榕摇了摇头:“很简单,我讲给你听。”
一路上,张榕讲了些简单的腺体知识,着重讲她和华榆的研究方向:“总体来说,腺体的医学研究与实践就集中在这两方面,我和华榆可以说同道殊途,也可以说殊途同归。”
许鸦青从幼儿园开始,在文化课方面就是个大写的学渣,她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用,心里总会不由自主敬重信服华榆和张榕这种人。
本来以为这些专业知识会听不明白,没想到张榕举的例子很简单,通俗易懂,深入浅出,许鸦青越听越入迷,最后对腺体医疗方面已经有了基本的框架与印象。
“时间不早,我要开始面诊了,”张榕站在一间充当面诊室的小土房外,“你自己随意。”
“哦好,我就在这里,有事叫我。”
张榕是这次医援的主力医师,每天都有接不完的病人,忙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上。
许鸦青一边走访牧民,调查于甜甜三款项目的民众接受度,一边记挂张榕吃没吃饭、生活方面有没有遇到困难、需不需要协调,来回两头跑。
于甜甜公司的人和许鸦青跑的内容差不多,但两队人马从来不在一起行动,偶尔在旅馆里遇见于甜甜,假模假式询问进度,许鸦青都会笑呵呵掩盖过去:“我就一个人,怎么也跑不过你们一队调查员啊。”
于甜甜便会叹一口气,邀请许鸦青加入他们,并许诺可以共享资料,被许鸦青拒绝后,心满意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