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燕君只有一子二女,其长女性格似男子,能领兵打仗,但早已出嫁,而幼女生得貌美,端庄贤淑,也是一位可人佳丽。”临沂公主又道,“不过看彭城王的样子,置身于乱世之中,并不像是可以思儿女情长之人。”
“公主又何尝不是呢。”李康道。
“我早已入道,不问红尘中事,惟有齐国是我一生所求。”临沂公主道,“惟愿齐国,国祚永昌。”
李康看着临沂公主,“公主的道心,在国在民,李康亦是佩服。”
“彭城王出京来此拦路,总不至于只是为了答谢与道别。”临沂公主又道。
李康于是将萧怀玉拉到河畔单独问话,“我听闻昨日平阳公主去了廷尉大狱?”
“是。”萧怀玉抬头,“按道理,平阳公主是大王的亲妹妹,可为何…”
李康叹了一口气,“她是因为我,才去的狱中,平阳公主自小就争强好胜,我与她的过节,已经积怨颇深。”
萧怀玉挑眉,“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都是身份尊重的人,为何要争我一个卑贱之人呢?”
“平阳一向孤傲,前往牢狱,确实是我未能预料的。”李康道,“不过,对于我而言,你我一同浴血,早已是好友,所以我今日来是来提醒你的。”
“好友…”萧怀玉呆愣在原地,在乡野长大的她,似乎还没有过真正的朋友,自弟、妹出生,她既要下地干活,同时还要帮忙照看。
以彭城王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她难以相信。
“军中的将士都说彭城王是楚国最有才华最为出众的皇子,亦有可能成为楚国的下一任君王,怀玉虽是粗鄙之人,但也懂尊卑与君臣。”萧怀玉拒绝了彭城王的好意,“怀玉是楚国的臣子,也是楚国的将士,今后大王若是需要,怀玉愿为王而战。”
听到萧怀玉的话,李康也没有强求交友,他朝跟随自己一同而来的侍从招了招手,“过来。”
“大王。”侍从端着一副略微沉重的铁制盔甲。
铁甲在当朝乃贵重之物,也是官府禁物,寻常百姓不可着,且不可私制,更不可藏甲,李康将其相赠,“皮甲易破,换这铁甲吧,能防刀剑。”
昨日还在冰冷的狱中煎熬,而今日的遭遇,却让萧怀玉受宠若惊,于是推辞道:“这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李康于是解释道:“算是上次你救我的报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防护不可不重视,这副甲虽算不上精品,却也能防刀剑,你要活下来,寡人的幕府,还等着你入内呢。”
萧怀玉听懂了彭城王之意,看着崭新的铁甲,想到自己身上的甲经过战争后已经有破损,于是便接下,“多谢大王。”
“这个临沂公主并非等闲之辈。”李康小声提醒道,“你跟着她,需加倍当心。”
作者有话说:
鹊尾冠又称长冠、刘氏冠,是汉高祖刘邦所创,属于贵族衣冠,爵位不够是不能戴的。
某些时代太散了,所以服冠基本采用汉制,看到一些比较符合的会在围脖分享出来,方便参考~
萧怀玉出身农家,只会点简单的心计,比如知道齐国公主会路过那里,通过救公主拿到一个人情来保命这种,真要玩心机,她不太行(她要是有临沂这种军师,哈哈哈,就很无敌了)
临沂公主的拉拢
“驾!”
答谢过后,萧怀玉重新跨上马背,楚国护送的队伍再次启程向前。
马车内,临沂公主将车帘卷起,“你家大王是让你来提防我的,并且,你们楚国,有人想要杀我。”
“怀玉不明白,公主说的意思。”萧怀玉侧头道。
“君子总喜欢用仁德来获取人心,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临沂公主道,“就像君王所用王道,亦是此。”
“但实际上,”临沂公主看着萧怀玉,“不管是王道还是霸道,都是为己,而非真正为人,可世人就是如此,先谈己,再谈人。”
临沂公主的话,萧怀玉连半句都没有听懂,“什么是王道,什么又是霸道?”她问道。
“仁民而爱物,谓之王道,以武制人,谓之霸道,这是孟子提出的。”临沂公主回道。
“孟子又是谁?”萧怀玉不知孟子,于是又问道,“很厉害的人吗。”
“…”临沂公主默然不语,但最后还是开口回答了萧怀玉,“是一个早已作古的学者。”
“噢。”萧怀玉表现的很是无所谓,“不就是个死人吗。”
本想与之讲道理的临沂公主,在一番对话下来便放弃了,对于这种大字不识的粗人,或许用更直观与更实际的东西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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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离开楚京后,原要前往驿置歇脚的队伍,却被临沂公主所拒,最终选择了一处视野开阔有水源的地方,生火歇息。
秋天的夜晚格外凉爽,温差让值守的士卒们裹紧了身上衣物。
临沂公主坐在火堆旁取暖,今夜的吃食,只有从楚京城内带出来的粗粮。
队伍外,值守站岗的士卒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不断抱怨道:“我就不明白了,这齐国公主放着好好的驿置的不住,偏要选在这种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地方过夜。”
“谁知道呢。”士兵们耸着肩膀,不断地通过搓手和哈气来取暖,“兴许是嫌弃楚国的驿置简陋吧。”
“那也总好过在这破地方吹风受冻。”士卒们很是不解,“驿中还有官吏伺候,以齐国公主这个级别,好酒好菜定然是少不了的。”
“楚国这些年的饥荒,我们这些人,有的吃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