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私心,但是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与底线。”萧怀玉说道,“如果公主让我去残害无辜之人,这种事情,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去做?”
平阳公主听着萧怀玉的话,眉头紧皱,“吾三番两次的救你,你竟是这般觉得吾。”
没过多久,一队禁军护卫赶了过来,其领头的正是中领军大将军韩修麾下的武卫中郎将林万晟。
“罢了,以你现在的认知,吾与说再多你都无法理解。”平阳公主又道。
“公主。”林万晟打马上前,随后跳下马单膝跪下,“下官听闻公主受惊,护卫来迟,请公主责罚。”
平阳公主看着林万晟,“林将军的消息还真是快啊。”
“保护公主,是陛下交给下官的重任,公主无碍,下官也就放心了。”林万晟低头道。
“有萧校尉在,林将军觉得吾会出什么事呢?”平阳公主道。
林万晟侧头看了一眼萧怀玉,年轻的武将在边境立下奇功,如今回到京中,必然会受到重用,而且平阳公主还屡屡为其说话,包括去年齐国使臣入楚,也是平阳公主在力争,因而他对萧怀玉便生了敌意。
“眼下萧校尉虽在公主身侧护卫,然终究是边军将士,日后定是要回到边境的。”林万晟说道,随后他撇了一眼萧怀玉,“下官身为武卫中郎将,宿卫京师,必会护好公主。”
听着林万晟的话,平阳公主便将目光挪向了萧怀玉,“那么萧校尉在京的这段时间呢?”
“陛下既已下旨让末将跟随公主,只要末将在京一日,必会护好公主,万死不辞。”萧怀玉拱手回道。
听到满意的答复后,平阳公主从马背上下来,“林将军,这马受了伤,还请劳烦带回厩院吧。”
“喏。”
“林将军来迟一步,我这里已经不需要护卫了。”说罢平阳公主便跨上了萧怀玉的马。
林万晟挑着眉,但未敢多说什么,只是瞟了一眼萧怀玉,“下官告退。”
“公主,萧校尉。”拿着猎物的士卒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这是萧校尉猎的豚鹿,校尉箭法高超,一箭正中要害。”
平阳公主看着已经断气的猎物,随后摸了摸挂在马上的弓。
萧怀玉看着猎物的伤口,旋即拿起了弓,对其连连称赞,眼里也充满了喜欢。
“萧校尉,狩猎尚未结束呢。”平阳公主提醒道,“可愿为吾牵马?”
萧怀玉见平阳公主占用了自己的马,她便只得当起了牵马的卫卒,“末将愿意效劳。”
“刚刚那人…”萧怀玉想着林万晟敌视自己的目光,以及对平阳公主的殷勤,于是犹豫的问道。
“他是宜城亭侯之子。”平阳公主说道,“将门功勋之后,他的父亲,曾是我外祖的麾下。”
“勋贵之后,难怪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中郎将。”萧怀玉喃喃自语道。
“楚京的禁卫,大多都由勋贵子弟担任。”平阳公主听到萧怀玉的碎碎念,“其中不乏纨绔,品阶之高却无战力,而边军常年征战,实力强劲,这才是我楚国的核心所在。”
听着平阳公主夸赞边军的话,萧怀玉回过头,但因为身侧还有一个驮着猎物的士卒,她便咽下了临到嘴边的话。
就在她们穿梭在林间时,一只灰色的野兔图片窜了出来,在经历饥荒,食物匮乏的时候,这些野兽都是穷苦人家眼中果腹的珍馐。
萧怀玉迅速拉开了手中的弓,挽弓搭箭,一气呵成。
“不要!”忽然一道阻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萧怀玉所射出的箭偏离了半寸。
旋即又被另外一支飞来的羽箭拦截,锋利的箭簇擦伤了野兔,但未及要害,竟陵王李宣从马背上跳下,紧张的走到了野兔跟前。
发现野兔受伤后将其抱起,因擦伤到了腿,故而他能轻易追赶上。
“六王。”跟随的护卫们气喘吁吁的看着竟陵王,“只是一只野兔,您追了大半个山头。”
“万物皆有灵性,它虽只是一只兔子,不会说话,可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有时候,这些不会说话的牲畜,要远比人更加有情义。”李宣抚摸着受伤的兔子,随后从身上撕扯下一块绸缎,将它的伤口包裹住。
“六王…”左右护卫见之,纷纷心疼被撕坏的直裾衣袍,在他们眼里,牲畜岂能贵得过人,又何况还是王侯,竟陵王身上撕毁的衣物,其价值,怕是百只野兔肉都换不来。
“竟陵王倒是仁慈之心,然前线将士衣不果腹,人尚不能过活,达者的仁慈岂能在这些东西身上。”平阳公主看着竟陵王说道。
“前线将士衣不果腹,乃人心私欲所致,与这些走兽何干?”李宣抱着兔子回身反问道,“天下争战不休,饿殍遍野,皆是由人所致,上位者欲一统天下而发动纷争,却忽略了战争带来的苦难,力弱不思因,力强只为征伐。”
“弱国执政之弊,犹如惠帝曰:何不食肉糜?苍生何苦,百姓何辜,上位者不知民生之艰,为一己之私而生灵涂炭。”李宣旋即又道,“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灵性,不该有贵贱之分,因人之过而迁于走兽,这就是人性最自私之处,试图主宰苍生,终要被苍生推翻。”
竟陵王李宣的话,萧怀玉一句也没有听懂,只见平阳公主拉下了脸色,“六郎的才思,果真是诸王之中最为出众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间又有哪个人是没有私心的。”
“竟陵王饱读诗书,主张黄老之学,可救得天下?”平阳公主又问道。
“宣力弱,唯救身侧人耳。”李宣回道,“宣一无兄长受陛下之宠,二无臣民拥戴之心,只有三千竹书作伴,所以阿姊不必说这种话来试探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