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国力强盛,可此役后,还能剩多少人?”彭城王抬头,“若丢安州,东境如何,大楚如何。”
刘武收回手,“东境不会失陷,因为东齐还没有吞并两国的实力,想要成就霸业,王岂可妇人之仁。”
彭城王听后更加不开心了,“吴王有妇人之仁,而无丈夫之决,殊不知,这就是丈夫之仁,世人非要说成是妇人之仁,丈夫可以仁义,妇人也有果决,这只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刘武是军戎出身,不想与李康扯这些道理,于是哄道:“王是仁德之君,可是这样的仁德,不仅救不了别人,反而会害了自己,九州苦于战争久矣,只有等王成就了功业,方能解救天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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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营——
萧怀玉拿着破旧的盾牌,以及一把环首刀,按照军官的话术指示,足足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自己的军营以及营帐,癸字营第十二伍。
刚一进去,萧怀玉便被里面的汗臭味熏了出来,步兵营以五人为一伍,两名步槊兵与三名刀兵,作战时,步槊持槊掩护刀兵进行作战。
帐篷十分拥挤,只有五张草席,萧怀玉入内时,只只剩一个漏风的边位。
帐内两名槊兵长得十分高大,他们坐在草席上抱怨着营中的环境。
“有新兵来了。”几人同时向帐外看去。
萧怀玉长得并不算矮,但因为云梦经过饥荒,时常吃不饱,所以看起来十分的瘦弱。
在步军营之中,讲究团队作战,每一伍便是一个团队,这些新兵们,入营之前都会受训,明白如何作战后,自然希望自己的队伍中都是强悍之人,这样才能加大存活下来的几率。
萧怀玉的体格显然不受那两名步槊兵的待见,“怎么又来一个,这上了战场,不是送死吗?”
萧怀玉忍着汗臭准备去拿草席上剩下的那一副铁胄与筒袖铠甲。
步兵没有裙甲,虽然轻便,但失去了盔甲掩护的双腿,便成为了最容易受伤,最薄弱的地方。
萧怀玉想要套上铠甲,却被战友用步槊横挡住,“新来的,这么没有规矩么?”
“叫声大兄就给你。”
萧怀玉直起腰身,“怎么?都是新兵,你还想欺人不成?”
拦她的步槊兵大怒,于是握紧槊杆将萧怀玉的铁胄挑起,萧怀玉也不甘示弱,一把抓住槊杆。
萧怀玉的身板虽然不厚实,但是常年挑水种地与干粗活,力气还是有的。
然而这小小的帐篷哪儿能容得下二人的比斗,战友们纷纷上前劝阻。
“大哥。”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少年笑眯眯的凑上前,“一会儿要是被小都统知道了,咱们又要挨训了。”
另一个步槊兵则劝起了萧怀玉,“兄弟,老陆他就这个脾气,莫要见怪。”
萧怀玉松开手,转身出了帐,战友遂朝挑事的步槊兵指责道:“陆平,你过分了,大家今后都是一个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得,这伍长你来当算了。”陆平收回步槊耸了耸肩,“带着这三个累赘,你愿意?”
少年见萧怀玉生气离开,于是拿上她的甲胄追了上去。
他将甲胄递给萧怀玉,“快穿上吧,军中有规矩,甲不离身。”
“多谢。”
少年憨厚的摸了摸脑袋,“我叫王大武,也是短刀手。”
“萧怀玉。”萧怀玉道。
“怀玉。”王大武复念了一遍,“没想到你看着瘦弱,却有这么大的力气,刚刚与你动手的,是都统点名的伍长,因为长得高大,所以成了步槊兵担任了伍长。”
“你来的很早吗?”萧怀玉问道。
王大武点了点头,“朝廷征兵的第一天我就来了,我是自愿的。”
“自愿?”萧怀玉不解,看着比自己矮上一截的王大武,“可你看着,不像是十四的年纪。”
“嘘。”王大武惊恐的作了个手势,随后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今年才满十三,阿爷与阿娘还有阿妹,都在去年的饥荒中饿死了,所以我才谎报年龄来到这里。”
萧怀玉瞪着双眼,伸手拍了拍王大武,“抱歉。”
王大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是应征入伍的,肯定比我大,所以我就叫你怀玉哥吧。”
萧怀玉没有拒绝,王大武便又道:“还有三天才前往楚京阅兵,这段时间都要呆在荆州的营地里,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儿吧。”
“好。”
“咱们这癸字营只有一百余人,所以只有一个营厕与浴堂。”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看不见营帐了,王大武才带着萧怀玉来到营厕。
“这是营厕。”王大武还想拉着萧怀玉进去。
萧怀玉连忙后退一步,“我不用。”神情也很是慌张,为了掩饰尴尬,她便问道:“怎么离营帐这么远?”
“听他们说是军医为了防止瘟疫,所以营厕建在了远离水源和粮食以及营帐的地方。”王大武回道,“我刚来时不懂规矩,以为像在家中的地里那样,没有想到这军营里的讲究也这么多,而且那坑中还撒了防止瘟疫的药草,怪不得人人都不想种地,跑去当军户了。”
“生在这样的乱世中,谁都有难处吧。”萧怀玉叹道,“军中能保证温饱,却不能性命。”
“浴堂在营地的另外一端,离军帐不远。”王大武又道,“不过是好几个营共用的,咱们伍长嫌弃队伍太长,夜里会偷偷带着我们去湖边,小都统人善,这种事就算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都统?”萧怀玉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