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游决定要从今天起当一个胆子大一点的人。
于是他按照计划进行第一步——他将自己的左手伸进了闻绪的右手里,要从这个无所畏惧的人身体中偷一点点勇敢。
闻绪回握了他,很慷慨地任由他偷取。
新的工作也并不轻松,李雨游进去第一周就加了四天的班,最晚的一次出研究室时已是凌晨,等在楼下的司机载他回了家。
疲倦地洗漱完毕后,李雨游回到主卧,难得发现闻绪已经闭眼睡着了。李雨游轻手轻脚爬了上去,撑着下巴观察闻绪的睡相。闻绪睡着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连呼吸都很轻微。
闻绪。从头到尾都是最危险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最安全的人。
作为一个凡事都喜欢列计划的人,跟闻绪有关的所有事都不在李雨游预估和掌控之中,每一步都无措,走到了从未想象过的今天。
正大光明偷看了整整十分钟,闻绪突然开口:“你是想亲我还是想杀了我?”
李雨游措手不及,连目光都来不及转移。
“一般来说,这样盯着人看,只有我说的这两个目的,”闻绪睁眼跟他对视,打了个哈欠,“不管你是哪一个,最好都下手快一点,不然明天你去研究室可能会迟到。”
李雨游这才因为偷窥被发现而感到不好意思,立即背过身去:“我只是在确认你今天有没有抽烟,睡觉了!”
他睡觉的计划被闻绪一只手臂中止。
闻绪把他单手翻了过来:“那还是我替你做选择好了。”
闻绪每次亲李雨游都是牙齿先行,好像得先把人咬入口中,才能毫无顾虑地继续侵||犯。因而每次都会让李雨游无所适从,明明经验变多,但却依然无法招架。
“你干嘛?”李雨游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而闻绪每次都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说辞:“你不是说戒烟需要转移注意力吗?吃糖对我没用,但我又得谨遵医嘱,无奈之举。”
李雨游发觉自己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闻绪后续嘲弄他的工具。但每次他又会忍不住开口。
在研究室的新工作比想象中顺利,卢教授在短短几个月内夸奖了他很多次。而每当项目有任何进展,李雨游也会如约到刘先明的墓前去给他汇报。
夏日来临的某一天,李雨游收到了一个未曾预料的来电。
是自己的前客户之一,那位跟狗打架的富家子弟,他今天又再次对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发起挑战,然后又被那只狗一爪子拍了下去。
他此次撞烂了一把椅子,试图又请李雨游上门,被告知李雨游已经改行许久。不过李雨游还是耐心为他讲解了消毒和自我包扎的技巧。
电话挂断后,躺在一旁的闻绪突然出声:“你对你的病患还是很负责的嘛。”
“总得有医德嘛,”李雨游说,“虽然不干这一行了,但能帮就帮啊。”
闻绪很赞赏他崇高的精神。
李雨游今天换了一套新睡衣,是他自己挑选的印有小猫图案的浅蓝色棉质套装,可惜买小了一点,手腕脚腕都露在外面。
闻绪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一直也有一点症状,你会帮我吗?”
李雨游欣然应允:“你说说看。”
闻绪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粒药丸。
见到药丸的当下李雨游浑身一僵,那些不好的回忆下一秒就要席卷而来,好在当他凑近仔细看时,才发现虽然外形基本一致,但细看还是跟lsd-29有些微不同。
“这是什么?”李雨游问。
“我昨晚跟崔鸣冶吃饭,”闻绪从头给他解释,“他说这东西还是还给我,他用不上。”
李雨游骤然清醒——这是姚息为了将lsd-29换出,随便找来的治疗xi|ng功能障碍的药。
他好像知道闻绪要说什么,或者说闻绪要做什么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你的意思是”
闻绪伸了伸懒腰,图穷匕见,也懒得绕圈子了:“意思是需要你帮忙诊断一下我具体有没有这个障碍。”
他这次没有给李雨游留下任何逃跑的空间和时间,直接将呆滞的李医生按在了自己面前。李雨游试图进行一些最后的言语反抗:“你这属于强行强|迫医生!”
“嗯,你这么定性也可以,”闻绪毫不在意,“我一直都说我就是坏人啊,坏人做点坏事理所应当。”
坏人又改变了想法,不想亲自动手,命令道:“帮我解下扣子。”
李雨游颤颤巍巍地听从了命令,但手伸上去后,还是想要谈判一下。
“那如果,受害人很配合的话,”李雨游问,“加害者待会可以,额,多抱我一下吗?”
坏人慷慨地答应了:“当然可以。”
注定(完结)
安瑞昀的下一场画展在一艘环星邮轮上举办。
在安家的这一场闹剧里,什么计划都没参与的安瑞昀是被波及最少的一位,她一心只在自己的艺术事业上,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虽然当初她服用过lsd-29,但因为药量过少,在停止服用后没有出现其他反应,经过调理后情况已经稳定。
不过事发后没等闻家出面,她主动对闻绪提了退婚,闻绪顺水推舟,并且体面地提出,针对安家此时的情况,如果她日后有困难的话,自己可以适当为她的画展出资。
毕竟是自己投资的画展,所以闻绪跟李雨游虽然工作繁忙,还是抽空登上了邮轮。
李雨游其实对这些兴致寥寥,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完全不参与跟闻绪有关的一切,因此还是请假陪闻绪上了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