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绪端了一杯茶,自然地坐在了安瑞昀旁边,问候道:“李医生要不要尝尝这新茶。”
“不用了。”
李雨游这个回答速度,基本可以算作抢答了,闻绪隔着雾气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前两天也喝了杯茶,当日晚上失眠得厉害,”李雨游替自己解释着,“现在听到这个字都有些过敏。”
“那真可惜,”闻绪也换了个姿势,倚靠在沙发上,“失去了好大一项乐趣。”
“闻总喜欢喝茶?”李雨游随口应和着,“爱喝酒的人更多啊。”
“偶尔应酬也喝,”闻绪回答,“但不太喜欢,对酒没什么研究。”
李雨游没心思跟闻绪继续聊这些琐碎。
他目前还陷在强烈的冲击里。
片刻里,安瑞昀今日的种种蛛丝马迹,被他逐渐拼凑成完整的脉络。
明明感到体热,手却不断摩挲毛毯;冰凉的金属仪器不小心触碰到她的右手,她并没作任何反应;李雨游方才跟她在同一个地方,四周没有任何声响,她却自认为听到了彭叔放杯子的声音。
还有那略微放大而震颤的瞳孔,中控板逼近眼前却完全没有躲避——她对空间有认知错乱,整个视野是抽象且模糊的,虽然她自己意识不到。
安瑞昀应当是被人下了药,刚才正处于发作期。
这样想起来,安瑞昀的眼周时常泛红,之前李雨游总以为是她妆容的一部分,现在看来也并不如此。
这药应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安小姐这几日在忙些什么?我看指尖上有一点烫伤。”
李雨游装作若无其事地找话题,实际紧张得塞了三次都没把棉棒塞回袋子里。
“烫伤?”安瑞昀这次也回答得很慢,“可能是我煲汤烫出来的,我前两天没怎么出门,就想学一道冬瓜排骨汤。”
“安小姐在家会自己下厨?”
“只是偶尔的兴致而已,”安瑞昀笑得有些腼腆,“家里有聘请的厨师,平时更多还是彭叔和他们准备的,要不就过来跟阿绪一起吃。”
李雨游点点头,继续斟酌着词句:“最近天气这么好,没有出门逛逛?听说最近很多人喜欢约着去野营徒步什么的,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
安瑞昀摇摇头:“我不太爱与生人接触,也不爱动。”
几句话之间,李雨游已经收拾完毕,终于忍下紧张抬头,发现闻绪、彭叔以及两位换茶水的佣人都站在四周,视线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按照安瑞昀的说法,她不见生人,那么如果下药是事实,很可能是周边人的手笔,意味着这一圈人都有嫌疑。
李雨游瞬间觉得这些视线像狙击枪的红色激光。
刚强行抚平的内心又马不停蹄狂跳起来。
“怎么了?”闻绪见他半天没作声,问道,“有什么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