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药铺里头做工,帮着抓药,我认得绝大多数的药材,那些药材的匣子上有字,做得久了,就能对上了!只可惜,我只认得那些字!”成春说起这个,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不过就是看看匣子上的字,就能认得药材上的字,也是聪明的,近来我也没有什么事可忙的,不如,你跟着我学字读书,往后看账簿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苏叙白饶有兴致地看着成春。
“啊?我,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学字读书?”成春满脸的惊讶。
苏叙白却是笑道:“自然可以,要知道,书中有云,活到老,学到老,你若聪慧,学些千字文什么的,用不了多长时候的!”
成春眼睛一亮:“真的?”
苏叙白捏着成春的一缕发丝,轻轻地把玩着:“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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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巧于拙
成春在药铺里做活,最是明白不识字的苦楚,识字的人可以做药童,可以做账房,活计轻松不受累,赚的银钱还多,而不识字的人,却只能做苦力,辛辛苦苦一整日,赚的还只是旁人的零星。
成春忙不迭地点头:“五爷不嫌我愚笨,我自然下苦工去学!”
苏叙白看着成春这副乖巧上进的模样,难得的,竟然有了一副为人师表的感触,随后笑道:“既然我要教你认字,那就算是你的师傅,拜师礼总是免不了的!”
“我,我们乡下的拜师礼,就是几两猪肉,一坛子好酒,只怕五爷是瞧不上的!”成春有些为难。
苏叙白瞧着成春许久,然后笑道:“那我不管,你可得好好想想,拿什么来做我的拜师礼!”
成春咬着唇,低头冥想,俨然一副为难的模样。
苏叙白却不管她,只是将人搂进怀里,他轻轻地嗅了嗅成春的发丝,有些惊喜:“你没有再用府上采买的头油膏了?”
“五爷不是不喜欢嘛,我就没再用了!”成春靠在苏叙白的怀里,如今她也有些习惯他宽厚的胸膛了,靠在那里也不会觉得特别的生分。
“还是如今这个味道好,淡淡的,也会觉着腻!”苏叙白笑,捡着她的一束秀发就在手里把玩着。
拜师礼的事,苏叙白是说完就忘了,可成春却是记在心里,一回到府上,就拉着红豆一个劲儿地商量,该准备什么样的拜师礼。
红豆哪里懂这些,对苏叙白的喜好也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的,说了许多东西,最后都是些金贵的珠宝器皿,而那些东西,成春用自己的银子买不起,用苏叙白的银子又没有诚意。
成春烦恼了许久,一直到夜里梳洗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个事情,红豆见她闷闷不乐,便想着法地和她说话:“铺子里的人都将东西送过来了,原以为娘子选了不少的东西,到了府上才发现其实也没多少!”
“若是在家里,今日花的银子,都够我们一家四口过好几年的了!”成春拿着一旁的梳子梳头,眉眼间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思念。
红豆是个心思灵敏的,当下就瞧了出来:“娘子这是想家了?”
成春顿了顿,然后笑了笑:“我弟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一个季度不看就能窜不少,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或许那个时候,我都不认得他长什么模样了!”
“五爷也说了,娘子若是想家,可以时常回去的,不碍事的!”红豆看着铜镜里的成春,轻声安慰道。
成春却是摇了摇头:“五爷体恤我,我也要懂事些,哪有出嫁的女子时不时地回娘家的,更何况,乡下地方小,有一点小事便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五爷待娘子好,娘子时常回去,也是给娘家人添面子啊,传得沸沸扬扬才好啊!”红豆有些不解。
“这个世道上啊,有的是人希望你好,但是他们都不会希望你比他们好,我因为出了事……嫁人做妾,他们虽然知道我嫁的是富贵人家,但是因为我是妾,妾,便比他们低一头,纵然我富贵些,他们也觉得我不好,我可怜,反倒处体恤我!”成春低着头,轻声说着。
正巧苏叙白走了进来,红豆正要开口,却被他阻止,只好默默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若是他们知道,我并非他们心目中那般可怜的模样,心里就会不平,人若有不平,必生怨怼,到时候,我不过偶尔回一趟家,我父母兄弟却是久住,庄稼人,难免脱不开身,积年累月地在庄子上过着,到时候受苦受罪的还不是我父母兄弟!”成春说着,还不由得叹了口气。
红豆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叙白,没有接话。
“五爷待我好,是五爷心底好,也是我的福气,可若是到处同旁人说,再好的福气也就散了!”成春缓缓抬头。
一直到这个时候,成春才看到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苏叙白,她吓了一跳,猛地就要起身,却被苏叙白摁住了肩膀:“你倒是通透得很!”
成春赶紧回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脸色也逐渐泛白:“五爷,我……”
“你说得不错,世人大多如此,人都有善心,他们往往希望你过得好,但是当有一日,你过得比他好的时候,他的那一份善心往往就不复存在的,正所谓,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真涉世之一壶,藏身之三窟也!”苏旭白看着成春,微微笑着。
成春听不大懂,满脸的茫然。
苏叙白也不嫌弃,笑着解释道:“其实就是我们为人处世,应该将自己的聪明藏于笨拙之下,将自己的锋芒藏于收敛之下,将自己的清高藏于随和之下以及将自己的冒进藏于退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