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了一声。寄生虫的戏码也该告一段落了。
解决了他之后,我会在剩下的人抓到我之前,尽可能多打倒一些。哈——不知道山姆会不会认为我的死是他们发出的挑衅。也许会说我自作自受。不想触怒他永远最好的吸血鬼朋友们。
车道一直延伸到草坪,扑面而来的味道就像被烂番茄砸中了脸。天吶。恶臭的吸血鬼。我的胃开始翻腾。这股臭气是如此地浓烈,不像我曾经到这儿来的时候还掺杂着人的气味。当然这比我用狼的鼻子闻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我不清楚该预见到什么,但是这栋白色的大坟墓内似乎没有生命的迹象。当然他们知道我已经到这儿了。
我关掉引擎,在一片安静中聆听了一会儿。现在我可以听到从双扇大门的后面传来的紧张,愤怒的嗡嗡讲话声。
我贪婪地深吸了口气,因为屋里面的空气只会更为浑浊,轻轻一跃就跨过了门廊的台阶。
我的拳头还没碰上去的时候,门就自动开了,那个医生就站在门沿处,神色黯淡。
“你好啊,雅各布,”比我预想还要平静的声音。“怎么样?”
我用嘴做了一个深呼吸。门里涌出来的恶臭让我无法招架。
我有些失望地看到是卡莱尔来开的门。我宁愿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是爱德华,这不免让我有些泄气。卡莱尔有些太……太人性了。也许是因为这个春天当我受伤时,他的上门巡诊让我产生了这个看法。但是看着他的脸,心里却计划着如何杀掉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点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听说贝拉活着回来了,”我说。
“额,雅各布,现在不是最佳时机。”这位医生似乎看起来也不那么自在,但感觉还是与我预计的有些出入。“我们能晚些再进行吗?”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他是不是想推迟这个死刑到一个更方便的时候?
接着我听到了贝拉的声音,嘶哑、粗犷。我的脑袋顿时空白一片。
“为什么不?”她在问另一个人。“我们是不是也要对雅各布保密?为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是如我所预计的。我试着回想起这个春天与之搏斗的年轻吸血鬼的声音,但所能记起的只有他们的吼叫声。也许是因为那些新生吸血鬼就不具备像年长吸血鬼那种打动人心,银铃般的嗓音。也许所有新生吸血鬼的声音就是沙哑刺耳的。
“进来吧,雅各布,”贝拉有些不满地拔高了嗓门。
卡莱尔绷紧了眼神。
我则猜想着贝拉是不是渴了。同样眯起了眼睛。
“借过,”我说着,侧身越过医生。做到这点很难,因为这违背了我的本性,竟然将背对着他们中的一员。不过如果这是一个安全的吸血鬼,例如眼前这个奇怪的绅士领袖,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战斗开始后,我会尽量远离卡莱尔。不算上他,那里也有足够多的吸血鬼要我去对付了。
我横跨一步进入屋子,背贴着墙壁。眼睛大略扫过屋子,没有丝毫熟悉感。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完全还是一派派对装饰。现在,亮堂的房间里毫无生气,包括了那6个围着一张白色沙发站成一组的吸血鬼们。
他们都在这里了,站在一起。但是这还不构成让我僵在原地,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的原因。
是爱德华,是他脸上的表情。
我见识过他的愤怒,我见识过他的傲慢,也曾有一次见识过他的痛苦。但是这,这已经超出了痛苦可以形容的范围了。他的眼睛呈一种半错乱的状态,甚至都没有抬头瞧一眼我。只是低着头看着身边的沙发,表情好似正在接受烈焰的炙烤。指关节收缩,摒成爪状。
我甚至没有心情去享受他痛不欲生的表情。只有一个人才能让他被折磨到这样,于是我也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就在我嗅到了她的气息的同时,我也看到了她。
那温暖,干净,人类的气息。
沙发的扶手遮住了贝拉一半的身形,她松松地蜷曲着身体,双手环抱住膝盖,有点像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势。她依旧是那个我爱的贝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除了这个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皮肤依旧柔软,带着浅浅的桃红色,她的眸子依然是原来那巧克力的棕色。我心跳的指针就像一台坏掉了的计码器一样,狂乱地摆动着,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终有一天会醒来。
但她就那么真切地在我眼前。
眼睛下面是一大圈深陷的眼袋,深色的眼袋在她形容枯槁的脸上显得更为凸出了。她是不是瘦了?她的皮肤紧绷着,颧骨眼看就要戳出来一截了。栗色的头发大部分都被松散地扎在脑后,但仍然有几缕无力地垂在前额和颈间,黏在汗津津的皮肤上。她的手指和手腕看起来是如此脆弱易折,让人看着就觉得害怕。
她病了,病得非常严重。
不是骗人的。查理告诉比利的故事不是编的。就在我上下打量她的时候,她的皮肤变得有些轻微发绿。
那个金发吸血鬼——总是搔首弄姿的那个,罗莎莉——俯下身去,遮住了我的视线,用一种奇怪的,充满保护性的姿势在她身边盘踞着。
这不对啊。贝拉看待事物的态度我大体全都知道,因为她的想法是那么明显;有些时候都甚至都写在脸上。所以她不需要告诉我事情的每个细节,我就能明白大概。我知道贝拉不喜欢罗莎莉,我可以从她谈到这个人时候的唇形就能判别出来。不仅仅是出于不喜欢,而是她害怕罗莎莉。好吧,过去曾害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