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言觉得江从鱼昨天都是有错就认,自己不能连他这个土包子都不如,所以还是跟江从鱼道了歉。
江从鱼听了觉得稀奇。
这倒是比许多人要强多了。
江从鱼问何子言要不要与自己一起去溜达溜达。
何子言道:“学正不是让我们待在本斋温习吗?”
江从鱼道:“那你去不去?”
何子言见江从鱼一副要撇下他直接走人的态度,竟是鬼迷心窍地跟了上去。
江从鱼领着何子言直奔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临近人家正在上课的斋堂时便狗狗祟祟地放轻脚步,不时转头小声叮嘱何子言注意点,别叫人给现了。
何子言都不知自己是撞了什么邪,居然跟着江从鱼跑到别斋偷听。人家全在上课,周围静悄悄的,总感觉他们脚步放得再轻都会弄出声响来。
弄得他一颗心怦怦直跳。
江从鱼拉着何子言一屁股坐到别人窗外,开始今天的第一轮蹭课。
他边听边记,记人家的讲课内容,记人家的课堂氛围,记人家夫子是哪里的口音。
这位直讲带的是上一批即将升入内舍的外舍生,算是学官之中资历
较浅的,讲起课来却相当引人入胜。可见国子监的师资力量很强!
只听了这么一刻钟,江从鱼已经觉得这位直讲是很不错的选择!
他有点好奇这位直讲长什么样,忍不住探出半颗脑袋往里望去。
这一望,冷不丁就与里头那位直讲的视线撞个正着。
不好,被现了!
江从鱼二话不说,起身拉着何子言就跑。
只要不被逮个现行,过后谁还计较这点小事呢?
何子言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江从鱼拉着跑出老长一段路。
等两个人回到了本斋,何子言累得气喘吁吁,面上都带上点儿赤红了。
江从鱼这个始作俑者瞧见何子言这般狼狈,不仅不觉得是自己带累了好学生,还要嘴何子言两句:“你明儿就该早些起来与我们一起锻炼,要不然就你这跑几步就喘的小身板儿怎么报效陛下?”
何子言不想理江从鱼了。
这家伙觉得是谁害得他要跑的?!
要不是跟着江从鱼跑去偷听别人的课,他这会儿应当舒舒服服地坐在讲堂里面温习!
江从鱼与何子言一同回斋堂,半路上遇到过来巡看的学官,他还不慌不忙地跑上去打招呼,大大咧咧地说自己和何子言刚去撒了泡尿。
学官虽觉得他说话太粗俗了些,却也没追究什么,摆摆手让他回斋堂去。
唯有何子言一颗心猛跳不止,暗自誓再也不跟着江从鱼胡来了。
瞧这家伙当着学官的面撒谎都撒得那么顺溜,以后可绝对不能信他的鬼话!
两人各自归位,江从鱼朝周围的人挤挤眼,表示自己已经打了头阵。
其他人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当即按照计划轮流溜出去外斋“探课”。
因着每次只出去一两个人,又都是溜达小半个时辰就归来,学官竟也没有现他们在作妖。
一群人有惊无险地闹腾到傍晚,又由江从鱼带领着聚到一块,开始汇总各自的蹭听体验。
他们每个人都出去了两三趟,齐心协力把今天在讲课的夫子都摸了个底。
江从鱼还从不少老生那儿打听来各个夫子的情况,只觉哪个都挺好,哪个都有各自的长处。
想来当今陛下对国子监是真的很重视,希望能把他们培养成对朝廷真正有用的人!
只是这么多好老师,他们到时候到底该报考谁好?
江从鱼见众人都难以抉择,朗笑着提议:“分斋以后我们多出来聚聚,每旬一起分享各自从夫子那里学到的东西,岂不是等于所有夫子都教过我们?”
江从鱼还与他们说起自己家那么大一宅子只自己在住,往后一到休沐日大可到他家聚会去。
众人听后俱都欢喜应下,表示自己绝不会拖大伙后腿。
一群人说得眉飞色舞,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竹林中藏着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听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其中一人是国子祭酒沈鹤溪,而另一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早上撞见江从鱼在外偷听的国子直讲。
此人姓周,是沈鹤溪的学生。他迈步跟着沈鹤溪往回走,语带忧虑地说道:“老师,难道就这么任由他领着那些新生闹腾?”
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偏偏这江从鱼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大字——没有规矩!
沈鹤溪道:“陛下要的不是只知埋头读书的腐儒。”
若是想要那种循规蹈矩的酸腐读书人,楼远钧就不会直接清退过去那堆学官和监生了。
沈鹤溪抬头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心中藏着无法对旁人言说的忧虑。
他们这位年轻的帝王当真会是一位明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