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一声温柔的男声。
“说甚么呢?”
她从眼前的书中抬起头,头上细细的银流苏哗哗作响。湘月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身后飘了一阵的花雨。他头戴盘龙金冠,身上穿着明黄的魑龙袍,身上散着淡淡的龙涎香,腰间挂着一枚同心结和她亲手绣的鸳鸯戏水的荷包。
“甚么好东西?”
舒湘月放下手中论语,狐疑地接过男子的包裹。包裹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层又一层。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最后一层,西厢记三个字映入眼帘。
“这是甚么劳什子?”湘月脸色一红,将书塞回男子的手里,娇羞地埋怨道。
“找了样好东西,特地拿来给你瞧瞧。”男子蹲下身,把书捧到湘月的面前,坏笑道,眼中却满是怜爱。
“甚么好东西?你能有甚么好东西?”湘月怪道,手却接过男子手中的书,不自主地开始乱翻,绯红的花瓣被风吹落在了书页上,湘月轻轻一吹,花瓣又落在了她的雪纱留仙裙和绣花锦鞋上。
“怎么不是好东西呀?”男子的手停在书的一页里,指着上面的字坏笑道,“‘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看这桃花开得这么好,咋们又坐在这花荫下,不就是花阴寂寂春吗?”
湘月的脸唰得一下红了,就像头上的花云一般,她又好气又好笑,却故作正经道,“你来取笑我,我去告诉母后!”
男子听到湘月说要告状,立刻拉着湘月的衣袖,赔笑道,“别去。我哪儿敢笑你啊?”
“可我生气了。”湘月嘟起嘴转过头不去看男子,心里却喜滋滋的,悄悄地用余光细细地看他的反应。
“你不能气。”男子立刻过来哄湘月道,“你若是气坏了你肚子里我的儿子怎么办?”
“谁说一定是儿子了?”湘月赌气,道,“我倒要一个女儿!”
“女儿也好!”男子立刻过来轻拍着湘月的背,为她消气,说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要!若是女儿,就叫菀青怎么样?”
“哪两个字?可有甚么出处吗?”湘月奇怪,这么快就想好了名字了?
“楚辞九叹,‘菀彼青青’,如何?”男子试探问道。
“不从这里头找吗?”湘月伸出手指,敲了敲男子手上的西厢记。
“这里头哪能找呀?”男子立刻坐下,靠在湘月的身边,解释道,“我拿这些是来给你找乐子的,怕你整天看这些论语春秋,闷坏了我们的菀青帝姬。”
“论语春秋,你当我爱看吗?”湘月横眼撇嘴道,“不还是为了你吗?怕你在父皇和朝臣面前出丑,我只好多看些圣人圣训,为你做个贤妻。你倒好,拿这些劳什子来笑我!何苦来呢?”
“我没笑你,”男子笑道,“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你自己想看别拉上我!”湘月昂起头,望着碧宇和绯红的烟云,努力憋住自己的笑,道,“我自己一个人看。你看论语,仔细明日父皇问你话!”
男子无奈地摇头笑笑,他俊美的笑容隐藏在春日暖风的花荫里,朦朦胧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舒湘月记得,那日他们坐在春日绯红的花荫下,看了一天的书,偶尔一两句谈论。
那是自己最美好的日子,赌书消得泼茶香。
那时的自己初为太子妃,又怀着孩子,更重要的是太子爱她。太子大婚的同时还娶了两房侧妃,一位是当朝御史大夫的女儿,一位便是永安长公主的女儿。一个容颜好,一个身份高,但太子偏偏只喜欢自己,也只和自己谈古论今,剖决是非。
但最后是自己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