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如小山般的男人规规矩矩地躺了下来,头枕在她腿上,这样的姿势,板正得过分,又让人生出几分莫名的喜感。
翁绿萼挺直了脊背,这下,换她试一试高高在上的感觉。
萧持阖上眼等了会儿,见?她还没有开始动作,睁开眼,语气有些古怪:“不按了?”
翁绿萼挤出一个笑:“按。只是妾许久没有做过此事,有些手?生,见?君侯面目威武,一时间有些不敢下手?,得仔细些才好呢。”
待会儿她多?用点劲儿,疼死他!
听得她这样解释,字里行间全是对他的重?视。
萧持满意地又阖上眼。
翁绿萼从前跟着雄州的医女?学过一段时日的按摩推拿之术,只可惜,还没等她有孝敬父兄的机会,就叫萧持这厮给享受去了。
翁绿萼心里哼哼着,如玉般微凉细腻的手?落在他脸上,卯着劲儿按了一会儿,她自个儿都觉得关节发?疼——这人的脸也是石头做的不成!
跟身上一样,硬邦邦的。
全身上下……也就嘴软一些,只可惜,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
“君侯,妾使的力道可是正好?”
疼不疼?疼就对啦!
翁绿萼满心期待,好半晌,萧持才开口,声?音喑哑,带了些困意:“嗯……不错。”
他有些困了。
身侧被她身上幽幽的香气氤氲着,又有她力道正好的揉捏,萧持感觉到久违的、深深的放松。
什么?!只是不错?
不疼吗?
就在翁绿萼不信邪,正暗暗准备再加大力道的时候,即将睡沉过去的男人低低开口,翁绿萼听着他几近于呓语的语气,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以后不要再自称妾,你是萝卜墩儿么,整日切切切的。”
“你在雄州如何,在平州就如何。没有人能够让你自退一步。”
当然了,他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一个。
说完,翁绿萼感到腿上一重?。
他睡着了。
这人真是……刚刚还嘴硬自个儿龙精虎猛,不需要歇觉。
翁绿萼脑子乱乱地转移着话题,看?着自己悬在半空,还准备加大力道的双手?,耳垂微红,又低头看?了看?萧持。
他的眼睫,生得比女?儿家还要长,还要密。
偏偏他爱用那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盯人,谁又会发?现他还有这样的长处?
翁绿萼叹了口气,试探着拍了拍他的面颊,见?他眼睫未动,显然是已经睡得沉了,她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挪到了一旁的软枕上。
睡着的人似乎觉得头下枕着的东西?变得没有那么香,那么软,眉毛皱了皱,吓得翁绿萼起身的动作一僵。
最后还是翁绿萼试探着,将随身带着的绢帕往他眼上一盖,柔软似云的绢帕静静散发?着香气,萧持这下老实了,又不动了。
翁绿萼松了口气,连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又低声?嘱咐丹榴,若是萧持醒了,便?去翁临阳客居的松意轩寻她。
丹榴连连点头:“婢记住了,娘子快去吧。”
去松意轩的路上,翁绿萼的步伐是近段时日来前所?未有的轻快。
杏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看?着翁绿萼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她也跟着高兴:“娘家人来了,女?君的心情也变好了!要是公子愿意留在平州就好了。”
为着怕别?人说闲话,讥讽她们还留着在雄州时的规矩称呼,方?才杏香和丹榴嘀咕一阵,决定以后都以‘女?君’来唤翁绿萼。
女?君女?君女?君!她日日都要唤上百八十声?,气死那些总爱说酸话的人!
她犹带着些孩子气的话落在翁绿萼耳中,只是一笑,翁绿萼莞尔道:“人不能太贪心。再说了,若是阿兄今后留在平州,他与君侯又切磋起来,到最后还是我遭殃。”
她的手?到现在还有些隐隐发?疼。
好久都没用过这么大的劲儿了。
杏香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君侯与女?君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女?君出来时脸上带着笑,体态亦轻盈,杏香松了口气。
看?来女?君又把君侯给哄好了。
两人来到松意轩时,翁临阳正站在庭院里,望着那一株树冠大而密的香樟树出神。
“阿兄!”
听到那一声?犹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呼唤,翁临阳转过身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翁绿萼走过去,仔细端详一番他的脸,片刻之后叹道:“阿兄,你要是继续这么糟蹋你的脸,我都替我未来阿嫂委屈了。”
翁临阳被她颦眉忧愁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毫不在意道:“我这脸本来就破了相,现在青一块紫一块,就当顶着个花猫脸,喜庆。”
想起他脸上那道疤的由来,翁绿萼脸一沉,语气里带了些不高兴:“虽是如此,但有伤就得及时擦药。你来,我给你再上一回药吧。”
杏香及时地奉上提了一路的小药箱。
“别?了,我自个儿来就是。”翁临阳不想辜负妹妹的好意,但想起那个男人咄咄逼人的凶狠眼神时,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开了句玩笑,“你也嫁人了,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叫萧候看?见?,又要呷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