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斯时放下资料,平静地看着她:“那你记得什么?”
乔岁安低头下意识想去拉他的袖口,丁斯时不动声色躲开了,她顿了下,才道:“记得你不高兴了,我得哄。”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丁斯时笑了,把资料丢进她怀里,“你要是不想背,干嘛要过来呢?”
“我背了的。”乔岁安把资料背过去,小声道,“correspongding,形容词,符合的,相应的。portion,作为名词是指部分,作为动词是把什么分成多份。derive,动词,源于,来自。”
她又重新去牵他的袖口,“我就是想跟你说两句,你别不高兴了。”
丁斯时沉默。
明明教室里分外吵闹,讲台上有人在模仿数学老师的腔调,引得靠前面坐的几人哄堂大笑。教室后面的空地上正单腿斗着鸡周围围了圈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喊着加油。
他在分外吵闹的人群里,显得分外沉默。
直至上课铃打响,丁斯时轻轻拉回袖子,“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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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级赛乔岁安和丁斯时都进了前三,丁斯时第一,乔岁安第三。
省级赛是六月开始,正好是期末结束放假的第五天,在另一个市比。由于路程比较远,比赛又是上午,便直接在考场附近定了酒店。
乔岁安对这场比赛尤为重视,连着几天没去舞室,在家看看名家写的散文,摘录点好词好句。
放假第一天时,林中绪问她怎么没来舞室,听说了她要比赛,便跟她说了声加油。
舞室-林中绪:“虽然当天不能给你去送考,但比赛前,我会在聊天框里送你条锦鲤的,祝你好运爆棚一切顺利啦!好运炸弹!”
第四天的时候收拾好了行李,两个人由乔爸送过去。
一路沉默,乔爸专注着开车,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车里放着凤凰传奇的歌,提神醒脑,乔岁安一路望着窗外的夕阳,几次扭头想跟丁斯时说点什么,目光触及到他带着冷感的下颌线上,又把话吞了回去,回头继续看窗外。
至此,他们已经保持这样的状态一个月了。
也不是完全不理不睬,一起学习照旧,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也照旧,但就像隔着一面陌生的墙没有打破,隔阂总是恼人。
乔岁安找不到问题的突破口,几次三番都被堵了回去,多少也带了些郁气。
到了酒店,乔爸没有多待,嘱咐了两句,又说他明天还要上班,得早点回去,便开着车走了。
两个人订的房间很近,就在旁边。
乔岁安收拾完了行李,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肚子饿得不行。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叫丁斯时,百度地图搜了个吃面的馆子,便关了门下了楼。
面馆离酒店不是很远,一公里的距离。
乔岁安背了个小包,装了点比较重要随身携带的东西,跟着导航沿着路走。
“小姑娘。”身后有人叫她。
紧接着肩被拍了下,乔岁安回过头,就见一个大妈手里提着袋子,脸上堆着笑,“全季酒店怎么走啊?”
乔岁安朝自己来的方向指了个位置。
“哦,谢谢你哦。那你能再帮我个忙吗?”大妈苦着一张脸,指了指街对面的阴暗地儿,“我还有好多行李放在那边,一个人拎不动,小姑娘,你能帮我拎一下吗?”
乔岁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地方是个昏暗的巷子,跟她家附近公交车站边上的那个一样的暗,看不清全貌,脑子里突然爬过一个骇然的想法,她瞬间警铃大作,摆了摆手,往后退了几步,勉强地笑:“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有点急事,不好意思啊阿姨,您找别人吧。”
她转身就要跑,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往后一扯,随即是大妈的破口大骂:“死女儿!叫你读书不好好读,非要混去网吧!现在跟那群混混学坏了,我讲你两句,你还要离家出走了是吧!”
乔岁安奋力挣扎,奈何大妈力气死大,拽着她的胳膊不松手,下了猛劲儿反剪着她的手,拖着她往后走。
心跳加速,她大喊:“你放开我!谁是你女儿!救命!”
周围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围过来指指点点,大妈赔着笑,扯着嗓子高声道:“抱歉啊抱歉!女儿不懂事,现在还学着人家离家出走,我现在就把她带回家。”
“我根本不是你女儿!你这是拐卖人口!”
路边停了辆车,黑色的,车门打开,大妈眼见了,立即拖着她往车的方向拉。
胳膊动弹不得,乔岁安拼命扭着身子,大妈见状反手就是两巴掌,直直挥在她的脸上,很清脆两声“啪”,钝痛。
大妈呸了声:“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妈了是吧!没良心的!”
乔岁安挣脱不开钳制,将求助的目光落在周围人群身上,吼:“她不知道我叫什么!她压根不是我妈!救救我!报警!快报警!”
“都跟你说了贱名好养活让你别改!”大妈捂住她的嘴,骂,“你个不听话的!”
人群欲言又止,却无一人站出一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观望着,还有举着手机录像拍摄的,扮演好了旁观者的身份,明明眼中含着疑虑,行动却冷漠至极。
人人都想自保,人人都不想惹麻烦,平白一身腥味。
乔岁安“唔”了声,一口狠狠咬在她手上,大妈吃痛,松了手,她趁机就跑,抓住人群中一人的手,指尖打着颤,声音抖得不像话:“我包里有身份证,可以证明我不是这个市的人!我压根不认识她!救救我!求求你了!报警!我要报警!”
被她抓住的那人犹豫着,手伸进口袋,摸出了手机正要报警,大妈咬牙切齿重新扑上来勒住她的脖子,一个劲赔笑:“家事,家事。”
脖子被手臂狠狠勒住,好像全部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脸色通红得像猪肝,嗓子像被卡住了,近乎窒息,只能发出几个单调的音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力气越来越软,世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看见人群离她越来越远,一个劲伸出手去够,手背上青筋暴起,却怎么也够不着一只能令她停下的手。
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冲出胸膛,意识近乎晕眩,眼泪呛出来。
咸鱼乔还没能来得及实现梦想,也还没来得及哄好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