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出血量判断,伤口应该不深,照这情形,还是等他清醒以后再说吧。
“不要——”
时野低下头,看到林诚素睁开眼睛,迷离的视线投向客厅的方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林诚素?”他轻轻叫了一声,林诚素没有反应,于是俯身凑近过去。
摇摇欲坠的一滴泪自眼角悄然滑落,“我很乖,求求你,不要走——”
“不要走——”
“妈妈。”
时野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看见他眼中凝着难以名状的悲恸,竟在默默抽泣。
…
…
“妈妈在妈妈在,畅畅不怕,妈妈在,我们再唱一遍,然后就自己去睡觉觉了,好不好?”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妈妈的畅畅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砰!
酒瓶碰撞崩裂,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中,女人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啊——!!!”
“妈妈!!”
黑暗的深处,仿佛传来孩童悲伤无助的哭声,模糊的幼小身影蜷缩在破旧的屋檐下,小手在布满泪痕的脸上茫然地蹭着——
…
…
“林诚素,”时野猛地将人抱紧,用自己的掌心紧紧包裹住他缠着项链的右手,在林诚素隐忍的哭声中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我在,我在这里陪着你。”
怀里的身体骨瘦如柴,因为梦魇带来的恐惧和折磨而冰冷刺骨。
“别害怕,”嘴唇在颤抖中不断呢喃,时野轻轻闭上眼睛,“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
林诚素听不见,周围漆黑一片,他又陷入了那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深渊,他竭尽全力攀伏在悬崖峭壁之上,脚下是绝望,头顶浓墨般的夜幕暗无天光。
好痛,好累,空气中凝结着刺骨的寒冷,他喘息着,看着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再那么痛苦——
他又想起了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种仿佛整个沉重的躯壳都腾然,所有痛苦烟消云散,只有无尽愉悦的感觉,那种,让他从灵魂深处尖叫颤栗的愉悦。
不想再被折磨了,真的不想了——
掌心渐渐松动,他悲哀地想,反正无论如何努力都是绝望,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碰撞声,一条银色锁链坠落在身侧,斑驳的银色表面露出底下廉价的铜。
他瞬间清醒过来,那条破破烂烂的锁链仿佛代表着某种希望,他伸手去抓,随之而来的,是头顶漆黑的夜幕倏地投下一抹光,他愕然抬头,看见一道微弱的曦光在沉沉的天际线尽头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