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对我好,那也是对丰年年好。”丰年年突然靠在了椅子上。
“什么?”突然被转移话题的向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田芸啊。”丰年年用一只手遮挡住在脸上的那一处很清晰的红色的疤痕处,留下的是一张干净的稚嫩的脸庞,“你觉得我是丰年年吗?”
向黎突然沉默了。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丰年年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
丰年年很随意的摆摆手,那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对吧?我喜欢她,不是出于亲情,是她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给我钱,还让我睡床。”
片刻之后,向黎才支支吾吾道:“你还挺懂得感恩的。”
“但是我也很讨厌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现在就是向不武的孩子。”丰年年咬牙切齿。
向黎:“……”他就不应该搭话。
“我没有见过我爸。”丰年年突然道。
向黎的神色陡然一顿。
“我出生在贫民窟啊,我妈妈都不知道我爸是谁,大概是某个贫民吧?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种无人看管的地方,我妈因为是个女人,她被迫接待在贫民窟里的男人,我记忆里就见到过不少次。”
丰年年的每一句话都很随意,生活在那种情况之中,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我还有个姐姐,她从小就做男孩子打扮,我全家都丑,姐姐装男孩子也就蒙混过去了。”
第一次听到丰年年谈起在那个世界的家人,向黎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们是共同体,会分开不同的时段出去找吃的,这样一整天都会有人在外面寻找吃的了,妈妈是女人,她用身体换点吃的,所以偶尔她也会不出去找吃的。”丰年年在努力回想着在稀薄的记忆中那个被摧残的不成人形的人。
向黎虽然早就听到丰年年说过不少次贫民窟,也曾经想象过会是什么模样,却现是丰年年说出来的是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图像的画面。
“后面妈妈生病了,她一直躺在床上,很痛苦。”丰年年的手指无意识的扣在了食盒上,然后姐姐杀了她。”
向黎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试图询问,可丰年年却已经继续平静的解释着。
“她已经不行了,躺在那里也没办法出门找吃的,我们附近没有医生,就算有医生我们也没有钱,她就只能在那里等死,比起让我们给她分吃的苟延残喘,不如直接杀了她还不痛苦。”
丰年年的语气简直就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对那种场面的麻木和丝毫不动容的冰冷,一点点的从皮肤渗透进血液,冷冻心脏。
鬼使神差的,向黎问道:“她是自愿的吗?”
“谁知道呢?”丰年年很无所谓的耸耸肩,“下手的是姐姐,我当时没看到她反抗。”
是亲眼看到的?
在这燥热的夏夜之中,向黎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背脊上涌。
“你……也很想要正常的家人吗?你是想说你理解我吗?”很久之后,向黎才听到了自己梗塞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喉咙紧。
丰年年拍了拍向黎的肩膀:“不是的,我是想告诉你,吃都吃不饱了,我还想个屁的家庭啊,半点理解不了你哈,只能看着你羡慕嫉妒痛苦。”
向黎:“……”
“太可怜了,所以说人懂的太多真的没什么好。”丰年年满脸同情,顺带拍拍向黎的后背。
向黎:“……”
“不过,反正都说到这里了,你再多听我说说,就是我姐姐,她长大了一点之后女人的身份被现了……”
向黎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其他男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