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心中紧了紧,面上勉强保持了镇定,认真解释道“是祖母让人塞给我的,我还没看,也没打算看。”
“怎么不看看这般俊俏的公子,不看多可惜。”这一瞬间,升起的烦躁,连裴邢自己都觉得诧异,他把这种情绪归结为独占欲。
小时候自己养的小猫,他都不允许被旁人抱回家去养,何况是自己养的小姑娘。
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没错过她脸上的神情。
钟璃露出一丝笑,故作轻松地试探道“三叔真想让我看吗也是,咱俩这关系,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一切不过是源于您的救命之恩,三叔不必担心我会赖上您,我知道老太太在为您相看,等您定下亲事,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们。”
“你倒识趣。”他这话甚为讽刺。
钟璃佯装没有听出来,弯弯唇,笑道“那是,母亲在时,时常夸我省心,不给人添麻烦。”
裴邢冷呵了一声,将画册丢到了一旁,“可惜,我暂时没有定亲的意思,少不得要让你陪着一起。”
钟璃神情微顿,她自然不想长久这般下去,她笑盈盈道“救命之恩本该涌泉相报,三叔觉得,我以身相许几次方可报答您的恩情”
她这话,问得再直白不过。
钟璃之所以这般大胆,跟之前的“金缕衣”不无关系,“金缕衣”的出现,让她深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玩物罢了,还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玩物,她甚至无法奢求他的尊重。
他不会尊重她,也不可能尊重她。
坦白讲,她打心底排斥这段关系,若非逼不得已,她根本不会求到他身上。她如今希望能够在不得罪他的情况下,尽快结束这段关系。
裴邢没答,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香炉里染着龙涎香,唯有袅袅升起的青烟,盘旋在两人之间。
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让人一时拿不清他的态度。就在钟璃怀疑,他是否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时,他总算开了口,“从今日起,你可以记一下,看看我的恩情,究竟值几次。”
他这话答了,跟没答一样。
钟璃不自觉抿了下唇,瞧到小姑娘沮丧的模样,他脸上总算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他打小猫儿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帮三叔备水。”
钟璃轻轻咬唇,认命地喊丫鬟备水去了,她其实不太理解,他最近怎么总是在这儿沐浴,他的浴室那般宽敞,她却仅有浴桶,分明不如他那儿舒服。
翌日是个大晴天,夜色降临后,院中便掌了灯,十几盏灯笼将整个养心堂照得犹如白昼,一侧的杨柳早抽了嫩芽,后院的杏花也争相绽放着,宛如盛装的少女,娇艳清纯,暖风拂过时,暗香缕缕袭来。
除了远在庄子上的顾霖,其他人都出席了裴邢的生辰宴,虽是正主,裴邢依然来得最晚,他身着飞鱼服,才刚从宫里出来,俊逸非凡的五官显得异常冷厉。
瞧见老太太,他眉宇间才展露出一丝笑意。
老太太道“快入座,就等你了。”
裴邢虽不喜这种场合,倒也没拂了老太太的好意,众人一一呈了贺礼,钟璃也让丫鬟将她选的画,呈了上来。
不到亥时晚宴便结束了,裴邢才刚到幽风堂,就听秦兴进来通报说,表少爷求见。
裴邢眉梢微挑,修长如玉的手在书桌上敲了两下,唇边扯出个笑,“让他进来。”
上次萧盛求见时,裴邢懒得见,让秦兴将人拦了下来,他足足候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裴邢本以为,盛怒之下,他定会多来几次,谁料,他竟挺能沉得住气,竟硬是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