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跟江为功飞雪等喝了“庆祝酒”,心理上还沉浸在飞雪复明跟欢送温益卿的快乐之中,猛然听了这一句,像是晴天霹雳,震的人魂不附体,又像是从高坡上一滑而下,度太快,天晕地旋。
阑珊呆怔地盯着温益卿“什么”
温益卿拿起手上一份文书“工部刚下的调任令,即日起你不必在翎海,回京去工部报到,另行待命。”
阑珊上前一步接了过来,果然是白纸黑字写的无误,底下还有鲜明夺目的工部正堂印章。
“可”阑珊握着那薄薄的纸,整个人却给它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消息来的太令她猝不及防了,但却是上峰所令,就算要反抗都无从说起。
温益卿淡淡地看着她“你好像不太情愿”
阑珊呆若木鸡的“这里的差事没完,我、我只是觉着此刻回京有些仓促。”
温益卿道“既然在工部当差,自然是随传随调,如何安排,上面自有主张,不必多言。”
她愣了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个“是”。
温益卿道“没别的事了,去收拾收拾吧。”
阑珊慢吞吞地转身,正要走又想起来“那江大哥江所正呢”
“若无意外,他还得在这里多呆几个月。”
阑珊的脚步有些沉重,温益卿看出她兴致不高,便道“这是好事,杨大人的信里特提到了江为功,只要剩下几个月他做的不出纰漏,回京后便是升职。你不是该替他高兴吗”
这倒的确是一件好事。
阑珊生生地挤出一个笑“郎中说的是。”
临出门的时候阑珊又想到一个问题,就算是工部调令,那么她能不能别跟温益卿一块儿同路心里犹豫了会儿,到底没说出口,因为她猜得到,一旦开口,少不得又是一顿义正词严的训斥,何必自找没呢。
江为功因多喝了几杯,跑到里屋睡觉去了,阑珊不愿这时侯打扰他,至少让他多做一夜的好梦。
只是把这件事先跟飞雪说了,飞雪听了后,脸上倒是露出了些许笑意,旋即又紧张起来,说道“舒丞,咱们这次回去,不至于如同你们来的时候那样急赶,若是慢慢的走,至少有半个多月的路程,这半月也不用跑工地也不用忙别的,你且别忘了,务必得把我好不容易弄的那玉容散敷了,据说每天都可以敷,效果更佳。”
阑珊正是心情沉郁的时候,突然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我不要弄那个。”
飞雪啧了声“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的脸黑的都没法儿见人了。”
其实她还有一句不敢说出来“别叫王爷看见了嫌弃你”
但飞雪是多虑了,倘若说出这句,只怕阑珊还会高兴一点。
可飞雪的这句却提醒了阑珊,她身边从来不放镜子,闻言便问“真的黑了不少吗”
这些日子飞雪很注意她的脸,阑珊却是半信半疑。
飞雪见她不信,回身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你自己去看去。”
阑珊没想到她居然还带着这种东西,不过也是,飞雪再能耐,毕竟是个女孩子。阑珊忙接过去,仔细照了照“啊没有黑多少呀。”这语气倒像是有些失望。
飞雪大吃一惊“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跟江为功一样黑糙”
阑珊抓了抓脸“你不觉着江大哥那样很有男子气概吗”
飞雪无法置信“那你觉着王爷跟江为功,谁更有男子气概”……
飞雪无法置信“那你觉着王爷跟江为功,谁更有男子气概”
阑珊张了张口,把镜子送还给她,有点不自在的避开飞雪的目光“好好的怎么提起荣王殿下来了。”
飞雪瞪着她,哼道“我看你整天跟那些粗人厮混在一起,只怕眼神也是跟着坏掉了。”
阑珊挑了挑眉,不理她,自己想收拾东西,可又提不起劲儿。
只勉强叠了两件衣裳,便抛开了,信步走出门去散闷。
江南的地气回升的快,阑珊的卧房门前有一棵玉兰花树,原本她住进来的时候,只是光秃秃的树干,此刻,树枝上却已经鼓出了细小的花苞。
可想而知,几场春雨春风,小花苞很快就会迎风沐雨的长大,然后开出很好看的花。
前几天阑珊现长了花苞的时候,心里还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渴盼着开花的时候好好欣赏,现在自己显然等不到在这里看花了。
她负着手,呆呆地看着玉兰花树,心中涌起了浓重的离愁。
其实在这之前阑珊也曾想过回京的情形,可多半都是渴望着跟阿沅和言哥儿重逢而已。除了这个,她更希望的是自己能留在翎海,然后把阿沅跟言哥儿接来。
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泡影。
她还是要回去那个龙潭虎穴似的京城,转了一大圈儿还是得乖乖回去,想想真叫人沮丧。
正在愣,飞雪从窗口探头道“舒丞,没事儿就早点收拾安歇吧,晒了太阳晒月亮,你到底想怎么样”
阑珊嗤地笑了,不过因着飞雪这句,她的心里稍微有一点点希冀,如果脸真的如飞雪担忧般黑糙许多,兴许赵世禛真的就不喜欢了呢。
她本满腹愁绪,因为这一点点念想,心里才又略微轻快了些。
只是阑珊到底低估了飞雪的决心,把她叫回去,洗漱之后,飞雪便调了那玉容散,厚厚地给阑珊糊了一脸,差点儿没把她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