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杨时毅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掠过,只希望他别看出太多。
终于,杨时毅再次开口“呵呵,”他先是轻笑了两声,似乎在缓和自己受到冲击的情绪,“都说南边的水土养人,看来也不尽然啊。”
阑珊因为过分惴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句的意思,片刻才想杨大人这是在嘲笑自己
忽然又一喜这么说他没有现异常
此刻李主事听了杨时毅这句,几乎忍不住失笑,忙道“是啊,一来大概是舒丞水土不服,二来,造船厂在海边上,风吹日晒的,自然不免把皮儿都吹糙了。”
杨时毅不置可否“倒也没什么,横竖咱们工部的人不是靠着脸吃饭的。”
李主事一怔。
杨时毅瞥了眼阑珊“你在翎海的事迹,我已尽数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并没辜负老师跟我的期望。”
阑珊听他一本正经地谈论公事,心也跟着一寸一寸的舒展开来,她的心宽慰,人也终于活了过来。
她低着头,嘴角总算有了点笑意“回大人,这都是我该做的,不值一提。”
杨时毅微笑“你如此肯干,却叫我十分欣慰,你可知道,自从你上京,我连着接到老师的两封信,都是让我照料于你,如今看来,你却的确自有本事,是个不需要人格外照拂的。”
阑珊愣了愣,这才重又抬头“晏老老师他写信给大人了”
杨时毅对上她乌溜溜的眼神,并没有立刻回答,隔了会儿才道“嗯,看得出来,老师很是疼惜你,生恐你在京内受了委屈。”
阑珊听了这句,眼圈一红,又是感激,又是伤怀,怔然无语。
杨时毅打量着她的神色变化,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一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杨时毅打量着她的神色变化,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一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李主事瞥见,心中一动杨大人遇上棘手难事犹豫未决的时候,就会做出这个动作,只不知道,现在对他而言,这“棘手的难事”是什么。
顷刻,杨时毅重又开口“今日清明,朝廷休沐两日,我因知道你今日回京,才特意留在部里等待。”
阑珊重又俯身“是。”
杨时毅道“当初你外派翎海,你的妻房跟儿子都留在京内,想必你也极为思念他们了,横竖你已经回来京中,这里不忙。你便先回去跟他们团聚吧。”
阑珊听到最后一句,如蒙大赦,忙深深作揖“是,多谢大人。”
杨时毅看着她躬身的样子,因为这种恭敬的姿势,便勾勒出了瘦弱的肩头,跟格外纤细的腰身。
他的眉峰不易为人察觉地轻轻蹙了蹙,然后说“不必多礼,你且去吧。”
阑珊后退三四步,几乎退到门口了,才敢转过身出门。
直到急匆匆往前出了这院子,整个人才像是焕生。
这么顺利就“面试”完了,也闯过了她所担心的最大关卡,阑珊心里的欢喜漫溢出来,若不是在部里,只怕即刻就要手舞足蹈。
工部的门口,飞雪站在车边上,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见阑珊兴冲冲地迈步出门,脚步异常轻快,最后一级她居然直接从台阶上蹦了下来。
飞雪看她这般高兴,只是这样满面生辉精神焕的不是时候,显得脸更加黑红了几分。
飞雪简直有点不忍直视,哭笑不得地问“你面见杨大人怎么样”
阑珊眉飞色舞道“非常顺利,杨大人嘉勉了几句,现在可以回家了。”
飞雪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回家好,只要不是去王府一切都好。”
“嗯”阑珊正迫不及待地要上车,闻言回头,敏感地捕捉到“王府”两个字,把她的兴奋感嗖地压下去一段。
“没没,我没说什么,咱们回去吧。”飞雪忙摆手。
两个人上了车,阑珊才回过味来,她犹豫了一阵,终于说道“之前我在翎海,兴许、是有什么妨碍,所以你才当了我的副手,如今我回来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你是不是该回王府了呀”
飞雪原先的确是归心似箭,但现在现自己把阑珊的脸弄成这个鬼模鬼样,只恨不得赵世禛永远也别想起自己,便道“不忙不忙,何况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要我去哪里,主子自然就派人来吩咐我了。”
“哦”阑珊答应了声。
当初她虽然是被迫接受了飞雪,但是从翎海到京城这一路相处下来,不免也生了几分感情,若要飞雪立刻就走,自己也有些许不舍得。
听飞雪如此说,阑珊便乐得不再问了。
一路乘车回到了西坊,马车停在门口,阑珊才下车,就听到里头是阿沅的声音道“王大哥你是不是听错了呀,要真的今儿回来,怎么还没见人”
是王鹏道“不会错的,姚大人的消息最是灵通,他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小舒是今儿回来,难道他还有错他总不至于骗我。”
阿沅道“那我再去看看”
王鹏笑道“行了吧弟妹,你天不亮就出去看,这还不到晌午看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