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云团之上,有个人愤怒地指着红裙女孩,像在破口大骂。
红裙女孩往后缩了缩,心想:“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那个样子呢?”
她叫湘萌。
以前教她们班灵术概论课的老师叫做湘烸,是她的阿爹。
有个死鱼眼少年,把湘烸变成众矢之的,英瑜学院迫于压力,只能解聘湘烸。
不久,湘烸离开早安城。
临走前,他约了死鱼眼少年在他家的屋顶吃火锅、看星星。
天亮时,这个在英瑜学院任职不到半年的男人喝光了酒,对死鱼眼少年道:“臭小子,我们都是孤独的人。”
死鱼眼少年没有说话。
湘烸问他:“你说,要怎么样做,才能杀死孤独,摆脱形单影只的境地呢?”
死鱼眼少年给不出“脱单”的良策,问他:“是因为我,你才会被解聘,为什么还要请我吃饭,你不怨我吗?”
湘烸摘下眼睛,把它捏成碎片,“我为什么要怨你,我要感谢你。”
少年诧异道:“为什么?”
湘烸看着他曾经的学生,满脸认真道:“你扎扎实实地给我上了一课,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老师,谢谢你。”
随后,湘烸收拾行囊离开,留下听不见别人说话,自己也说不了话的小女儿。
阿爹离开家门前,小女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朝着窗外的南方,双手相扣,放在眉心,小脸认认真真的。
阿爹远行。
而她在为自己祈祷。
早安城南方,有一座深森之海,据说,只要对准深森之海的方向认真祈祷,就会受到庇佑,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八岁那年,湘萌的阿娘牵着她的小手在街上玩,有人高空抛物,砸倒了阿娘。
街上人来人往,湘萌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阿娘奄奄一息,小女儿声嘶力竭地呼救,却只换来人们冷漠的沉默。
她握紧小小的拳头,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全是疑惑和愤怒。
平时待人极好,始终温柔善良的阿娘慢慢掰开小女孩的拳头。
“阿萌,不要怪他们。”
湘萌叫哑了喉咙。
眼泪水哗哗直流。
“坏人,他们都是坏人!”
阿娘咽气前,轻轻抚摸湘萌的脑袋瓜,“阿萌,你现在要记住,以后也一定要记住,我们都是俗人,要学会彼此宽恕。”
彼时的湘萌,听不懂阿娘最后赠给她的话,但这个一直都把阿娘的话,视为金科玉律的乖乖女孩,牢牢记住了阿娘最后说的。
她不愿意违背阿娘的临终嘱托,逼迫自己不把所有人都当成坏蛋。
可是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直视陌生人的目光,更别提融入陌生的人群里了。
阿娘离开人世以后没几年,阿爹现,湘萌竟然没有办法张开嘴巴说话了。
阿爹请了好多医生,得到的结论,就只有一个:心病。
她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也关住了自己的心,不愿意再对人付出信任与期许。
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性格本来就内敛乖巧的女孩变得越来越安静。
吃饭,玩耍,学习,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阳台上,捧着厚厚的书籍在看,偶尔写写画画,或者呆呆地注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小小的人儿,孤单而忧伤。
这个尚未真正涉足凛冽现实的孩子,对现实抱以深深的失望。
去到不熟悉的地方,见到不熟悉的人,就像掉入泥塘般,既对周遭感到无措不安,又对周遭抱以近乎厌恶的态度。
阿爹试过好多种办法,试图让她摆脱形只影单的处境,都没有作用。
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耳朵开始出现问题,到后来,直接听不见声音了。
本就孤孤单单的女孩,雪上加霜般地听不见声音,也说不出话,致使她陷入病入膏肓般的孤独境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湘萌觉醒了一种特殊的灵能,只要施展灵能,在她十步范围内的人都会失去听觉和视觉。
这样极具悲剧意味的灵能,让她的生活,覆满了孤单的宿命感。
她给灵能取了一个名字:
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