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买了些递进车厢,宋溪亭也没客气,拿起一个吹了吹,喂到陈争渡嘴边。
陈争渡没有拒绝,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半是疑惑半是无奈地问:“师娘?”
“啊。”宋溪亭看陈争渡丰神俊朗的五官,凑过去在他嘴角偷了个香,继而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
陈争渡思考片刻,一本正经说:“合过籍,才算名正言顺。”
“什么?”宋溪亭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懵懵地抬起头。
见状,陈争渡淡淡道:“与你说笑的。”他伸手擦去宋溪亭嘴角沾着的两粒亮晶晶的糖粉,“别再皱着眉头了。”
宋溪亭一把抓住他的手,眸光清亮,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郑重地问:“师兄,你要与我合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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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打着围剿魔头旗号的修仙门派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遍寻无果的对象采用了如此朴素且普通的出行工具。
马车一路经过两座小城,除了城门的看守懒懒散散问王衡看过一次路引,好在这东西对王衡来说不算难事,早在出门前就已备妥——这时候带王衡出来的好处便淋漓尽致体现了。
只是城中人多眼杂,以防万一宋溪亭和陈争渡没有一起进城,让王衡独自去城里买些灵丹妙药,顺便补充粮食。
虽然他们修仙的不需要吃东西,但陈争渡身上有伤,多少需要补充营养。
此行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泽鹿崖,听闻诸微尘当年就是在这座山上的一座破庙出的家,若要他选一个地方作为自己坐化之处,多半就是在泽鹿崖。
现在九州地界危机四伏,陈争渡体内的魔煞之气一日不能彻底消除,宋溪亭就一日不能安心。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诸微尘有佛眼在身,或许能想到什么办法,再者说,以诸微尘和陈争渡的关系,眼下大概也只有泽鹿崖是安全的。
王衡不在,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争渡闭着眼睛正在运气,宋溪亭叼着一根杂草坐在外边,支着腿百无聊赖看着远处。
他现在境界提升后越发耳清目明,周遭有任何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因此这一路上始终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幺蛾子。
这次压制运气的时间有点久,等车厢内传来陈争渡的声音,宋溪亭迅速钻进车厢,视线扫过他浸满冷汗的额头,皱眉道:“要不然还是御剑过去吧?”
陈争渡摇了摇头:“太危险了。”
他一个人的话可以不顾这些,但宋溪亭必然不会放他一个人走,两个人御剑目标太大,容易被附近的仙门发现。
陈争渡不想让宋溪亭陷入危险之中。
“那等王衡回来,我们就加紧车程。”
陈争渡朝他露出平缓的笑容,表示自己尚能坚持,让宋溪亭不要担心。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提,如果千辛万苦到了泽鹿崖,诸微尘不在那里怎么办?又或者他在,但他别无他法,他们又该怎么办。
泽鹿崖仿佛成了吊在驴眼前面的胡萝卜,让他们始终坚持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放弃。
如此又熬了十天半个月左右,终于能远远看见泽鹿崖的山头。
好在这次他们的运气不错,刚刚抵达泽鹿崖山脚的村庄,宋溪亭就在一家农户的院子里看到了挽着袖子喂鸡的诸微尘。
起先宋溪亭还没敢认,诸微尘裹在脸上代表性的白布不见了,头发彻底剔干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仿佛能映出光,比在京都时更瘦些,但脸色还算红润,不像半步就要登天的模样。
诸微尘喂完鸡,熟门熟路从推开篱笆门走出来,目光掠过马车帘后的陈争渡,意外道:“呀,还以为我会先一步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没想到我们叔侄俩命都挺硬。”
宋溪亭听不得别人咒陈争渡死,哪怕是玩笑。
他一句“大师”卡在喉咙,气急败坏咽进肚子,盯着他光溜溜的脑门嘀咕:“你这也没有白发吧……”
诸微尘这才像模像样单手合掌,冲他颔首道:“宋施主,近来可好。”
宋溪亭撇嘴:“勉勉强强,半死不活。”
王衡凑过来小声说话:“师父,这就是你说的能开佛眼的大师?那能让他帮我看看姻缘吗?”
宋溪亭凉飕飕瞥他一眼:“他看过的最后都找了男媳妇,你要吗?”
这话还真不是宋溪亭胡说八道,之前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方昊宁,那小子装得人模狗样,实际连跨物种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前段时间宋溪亭与他传信,才知道他当了两年新帝,实在坐不住,草率地把皇位传给了年仅七岁的小皇弟,让他母后——也就是当今太后——垂帘听政,自己则追着兰茵去了南海。
王衡听完沉默两秒,闭上了嘴巴。
三人同诸微尘前往泽鹿崖顶的寺庙,昔年破破烂烂的庙宇重新修葺过,看着干净整洁,只是地方不大。
宋溪亭十分自然地和陈争渡一间房,王衡作为小徒弟颇为眼力见地给师傅鞍前马后收拾房间,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少爷,如今跟着宋溪亭算是吃够了苦头。
不过宋溪亭没有半分心虚,对此心安理得——这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呢?
诸微尘对他们来意心知肚明。
四人在院子里分吃完一只烤鸡,当然有胃口吃的只有诸微尘和王衡,好不容易等他俩吃完,宋溪亭刚要开口,诸微尘就打断他说:“小宋施主,即便我已是半截黄土埋身,泄露这等天机也是要遭雷劈的。与其为难我,不如问问你身边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