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尊上生气了呀,是是是,小的知错了,还请尊上责罚。”
话虽如此,却是陶小树都能听出,里面没有半点诚意。
眼看抱着他的男人面上已是冰冷一片,陶小树生怕他们俩为他而吵起来,赶紧拉着他的衣襟对他道:“均,均叔,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鬼王不悦地看了曼珠一眼,这才抱着陶小树往回去了。
“喂,小桃树。”
曼珠却似有话没说完,鬼王脚步一顿,陶小树越过他的肩膀向他看去。
“你在叫我?”
“这里除了你这么一株小桃树,还能有谁?”曼珠对天翻了一个白眼,“话说适可而止啊,别不知好歹有人宠着就得寸进尺的没个度,一日到晚哭哭啼啼的样子做给谁看?你们人间的老师没教过你人得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尊上捡来的一棵野桃树而已,与他无任何血缘牵绊,他没有责任没有义务照顾你,就算现在他可以宠你一时,但你也别指着他宠你一世,照你这副作样,说不定他哪日腻了你……”
原来,他是看不过去了,在替鬼王教训他?
“住嘴!”
后面的话虽然被打断了,但陶小树猜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他哪日腻了他,就会抛弃他罢了。
原来,他无论到哪里,都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
眼见怀里的小孩儿面上一片失落黯然,鬼王的眼里一片阴翳,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他好不容易才和曈曈亲近了些,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曼珠几句话下去就给打回了零点!他真当他这个平日不管事的鬼王是吃素的?!
曼珠知道自己大逆不道的话彻底惹怒了鬼王,却依旧一脸无所谓不怕死地跪在地上,毫无诚意道:“属下失礼了,甘愿受尊上责罚。”
鬼王冰冷的眼神看了他良久,才语气平静道:“曼珠,本座今日的话就放在这里了,你给本座记清楚,本座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曈曈可不是你口中的野孩子,他是本座用心头血浇灌出来的至宝,从头至尾哪怕一根毫毛都是本座的,本座连半根毫毛都舍不得动的宝贝,谁若欺他,本座百倍奉还,天若欺他,本座与天为敌。你若不信,再敢忤逆他半句试试!”
“尊上?你……”
曼珠抬头诧异地看着鬼王,他不知道,原来他对这小桃树竟是有这么深的感情?
“这次看在沙华的面上,本座就饶了你,若有下次,你再敢对曈曈不敬,本座便要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来偿还,听懂了没有?”
曼珠沉默了半晌,低头道:“属下听懂了……谢尊上开恩。”
看着如此维护自己的男人,陶小树亦是陷入了一片沉默。
陶小树沉默地趴在男人的肩上,任着他抱着自己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回路走去。
远处的黄泉路上,被鬼差押解着往阴司去的鬼魂络绎不绝,安静无声的世界,唯有两旁彼岸花如火绽放。看着他们,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情绪中。
若是没有抱着他的这个男人,他肯定就会像他们一样,被鬼差押着前往阎王殿受审。
呵呵,像他这样内心丑陋的坏人,竟然还妄想着再次做人?肯定会被阎王爷爷判入十八层地狱,受尽刀山火海的滋味才是。
他哪里有资格再次做人?若是没有这个男人,他怕是这会儿就不会在这里了。
现在想来,他明明对自己挺好的,自己却是从头到尾都不领情,一直在那里忸怩作妖伤他的心。所以,大家才会这么讨厌他。
讨厌他的不知进退,讨厌他的自私自利……
他早该想到,若是没有男人的嘱托,那么繁忙的黑白二使,又怎么会专程去护送他呢?还对自己客客气气的……那时的他竟然没有察觉半点端倪……
陶小树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男人怀里,声音里带着些哭音:“对不起。”
是他不对,一次次地辜负他的好意和关心,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鬼王的脚步一顿,“宝宝为何这么说?”
“我……”陶小树自惭形秽,将头埋得更低,“我太自私自利了……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的感受……对不起”。
胸前微微的湿意让鬼王揪了心,看来,他家宝宝受到了刚才曼珠的话影响。
他发现,在人世走了一圈的宝宝,比以前更加敏感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这是他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鬼王心疼地将他抱紧了些,亲了亲他的头顶,轻声宽慰道:“宝宝不要在意曼珠刚才说的话,你没有任何错,他不过是因为沙华的事迁怒于你罢了,对均叔来说,我们的宝宝是这世上最美好干净的存在,谁也比不得你半点,你不必太过妄自菲薄,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知道吗?”
“可是……”一想起刚才曼珠对他的态度,陶小树的心情就七上八下好不起来,心思敏感的他明显感觉出来,他好像是得罪了人家,所以人家才非常不喜欢他,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沙华……他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
不会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了吧?
“这事说来话长,待以后时机合适了均叔再告诉你不迟。宝宝只需记得,他的事情与你半点无关,你无需因为曼珠的话心生任何自责。”
“嗯。”
陶小树窝在他的怀中,声音依旧闷闷,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见陶小树依旧无精打采,已是走回了驻地的鬼王看了一眼忘川河的方向,远想了想后与陶小树道:“要不要均叔带宝宝去河边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