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在愉快的吃糕点,乾清宫却没有那么平和的气氛了。
佟国维跪在乾清宫的大殿里,已经跪足了一个时辰了。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罕见的,毕竟康熙从前对母家优容,对佟国维态度也很不错。
这次的事情,是佟国维被御史参了一本,这参的还不算小事。
若是从前,康熙是不会因为一份奏折就让佟国维在那里跪上一个时辰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皇贵妃去后康熙就一直想着要收拾佟国维这一支,这次御史的参奏也算是终于递来了把柄。
佟国维今年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又一直养尊处优,如今跪上一个时辰,已经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年轻时骑射也是上乘的,但久居京城养尊处优,又不像大哥佟国纲似的久在战场,如今身体早就大不如从前了。
康熙拿着手中的奏折,往地上一摔,摔到了佟国维的面前,冷声说道:“看看吧,佟大人。”
佟国维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将那本奏折捡起来,快速看完后合上,直接开始请罪:“这都是臣之过,没有约束好家中子嗣,还请皇上责罚。”
奏折上面的内容,是康熙授意让人找了送到御史手中的。讲的是佟国维的次子德克新,在城中打死了一位平民,这位平民也不算普通人,是镶黄旗的旗人。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年,佟国维想不明白当初都已经处理好了,怎么如今被翻了出来。
“子嗣尚且约束不好,朕对你很失望。”康熙沉声说道,“着佟国维革去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之职,你先回去好好管教好儿子,再说其他吧。”
佟国维豁然抬头,僵在原地。
像这样的事情,即便不是佟国维,康熙的处理方式也是罚俸思过,最严重的就是降职。而因为这种事情革职的,佟国维是第一人。
佟国维压抑住了心底的情绪,行礼磕头谢恩。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现在若是表现出怨怼,那说不定会被康熙记住,从此心生芥蒂。而此时乖乖受罚,以康熙对母家的优容,最多不过几个月就官复原职了。
回府之后,佟国维难掩心中愤慨。将书房砸了之后,命令下人将二儿子叫来书房,用藤条狠狠地抽了一顿。
赫舍里氏得到消息后,放下手上的事情匆匆赶往书房,推门就直接进入,正好看到佟国维正拿着藤条。
“这是在做什么,前头叶儿刚死尸骨还未寒,你现在就要打死她弟弟?!”赫舍里氏面带愤怒之色,她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女儿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十分之大。如今对她来说,儿女是逆鳞。
女儿的葬礼刚刚办完,又见佟国维回来就打儿子。赫舍里氏只觉得自己的几个孩子都不受他们阿玛的待见。莫非,佟国维心里惦记的一直都是那几个狐貍精生的孩子?
佟国维见赫舍里氏来了,手中的藤条抽在德克新的身上,语带怒意:“你问我为什么打他,怎么不问问这个孽障干了什么?”
“上次你打隆科多是事出有因,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德克新这些日子乖顺得不得了,每日除了当差外都不出门,他能犯什么错?”赫舍里氏语气笃定。这些日子二儿子都在家中,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少。
听见这话,佟国维更生气了,手中的藤条往德克新身上抽得更狠。抽得原本不吭一声的德克新开始发出惨叫,也让赫舍里氏直直就往佟国维身旁走,要用手夺下他的藤条。
“没犯错?没犯错今天皇上我把叫到宫里,罚我跪了一个时辰?”佟国维冷笑道,“就因为这孽畜前些日子在街上弄死了一个镶黄旗的旗人,皇上革去了我的领侍卫内大臣和议政大臣之职。然后,说让我在做官之前,管好家中的子嗣。这叫没有犯错?”
赫舍里氏大惊,抢夺藤条的手一顿,惊愕道:“怎么会,不过一个普通的旗人,这事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皇上怎么会突然因为这个罚你,还罚得这样重。我记得别家也就是罚俸思过这样的惩罚,怎么偏到了你这里这样重?”
“是啊,为何偏就我这样重。”佟国维若有所思,身上的怒意收敛了起来。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刚刚打了二儿子一顿,已经消了些气了,现在该想的是皇上为何突然是这个态度。罚跪,革职,这在从前是没有过的。
而且死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镶黄旗的旗人。虽说在旗,可家中连个官都没有,靠着那点旗人的俸禄活着。
莫非……皇上知道了?
想到这,佟国维猛然一惊,身上吓出了汗水。本以为女儿将所有的事都揽了过去,皇贵妃一死这件事就算是完了。可是,若皇上查到了什么东西,那这样的态度就不奇怪了。
从宫宴回来就打了隆科多一顿,固然可以说是因为没在皇上面前表现好。可若皇上查到了一丁半点,就会想到真正的原因。自己当初在宫中得知这件事做得太急,若是入宫前得知的,自然能清扫干净。可入宫后得知,时间太急了,并不能确定魏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佟国维猛吸一口气,将妻子和儿子打发走后,开始想对策。
一天过去,阿哥所多了一个新人。
胤祚按照自己的上课时间来到阿哥所的时候,发现有了第三排的桌椅,第三排只坐了一个人。
坐在座位上的胤禩,察觉到了胤祚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到是才来阿哥所还没有坐下的胤祚,朝着胤祚露出一个笑,才接着低下头开始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