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捧起一掌心的温水,腻在手里滑溜溜的。
她又猛地挥开,忽然笑出来,“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没多久,刚才那个服务生就抱着浴巾过来。
她小心提醒且惠,“钟小姐,沈先生走之前吩咐说您身体虚,不能泡太久。”
且惠捂着听筒,“我现在就起来。”
幼圆在那边已经听见了。
不等她说,“快起来吧钟小姐,沈总等你呢。”
“回京再和你说。”
“好。”
且惠又去淋浴房里冲了个澡。
再出来时,换了一条睡裙,她问:“房间在哪儿?”
服务生指了一下小楼的窗户,“在那上面。”
她慢慢走上台阶,刚吹干的头发披散在腰间,像一匹黑亮的绸布。
两扇对开的缂金黄杨木门没关好,且惠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进去时,沈宗良穿了一件云灰色浴袍,站在窗边抽烟。
那浴袍是真丝面料的,色调中和在他身上,给人以宁静优雅之感。
窗外交错的树影摇晃着,且惠一双脚陷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再往前。
她很少正面看见他抽烟的样子,有种深沉收敛的性感。
除了第一次,那一场她不在清醒状态下的邂逅。
沈宗良也听见了脚步声,回头时且惠已经出现了。
他估算错了她回房间的时间,手头上这支烟才刚抽到一半。
知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当了这么久邻居,他就没在她面前抽过。
这一趟是意外。
于是,从没有怵过谁的沈总急于寻找一样东西,来捻灭手里的烟。
但他持重久了,面上看起来也是慢条斯理的样子。
后来他发现窗台边有一盆鲜翠欲滴的白玉兰。
指尖刚要摁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住手”。
且惠清凌凌地开口,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走过去。
她穿一条纯白的柔光缎细麻裙,很轻飘的质地。
走动时裙摆被风微微撑开,像一株香气幽微的长梗花。
沈宗良就那么看着她走到面前,抱走了那盆即将遭殃的白玉兰。
且惠把烟灰缸放下,“喏,掐在这里。”
他低头,不紧不慢地摁灭了烟。
她嗔了好长一眼过去,“人家开得正好,差点就被你给糟蹋了。”
沈宗良用手挥开了些白雾。
他无奈地笑了下,“没注意你这么快上来了,怕你闻见。”
燃剩下的那半截烟静悄悄地躺在烟灰缸里。
且惠说:“就不能不抽吗?多伤身体啊。”
“偶尔抽一根,不会的。”
“那也不行。”
她望进他深潭般幽邃的眼眸,忽然伸出手。
沈宗良倚在窗边没动。他轻声问,“什么?”
且惠大起胆子向他提要求,“把你的烟和打火机交出来。”
沈宗良一个抬眸,难以置信的口吻,“你是在和我说话?”
好久没听过这样命令句式了,张嘴竟是要没收他的东西。
一时还挺新鲜的。
那一秒,且惠也被他生分的语气吓住了。
她有点害怕,讪讪地要缩手,又被他突如其来地握住。
沈宗良在她手心里擦了擦,“胆那么小,还想管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