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她是一位女巫。」
「除了狐帝,關於狐族的起源,這世上沒有人比青桑知道得更多。」青陽將玉瓶塞到她的手中,「所有的狐在修煉成人形之前,必須要來蓄龍圃面見青桑,在催眠中施行法術。換句話說,進去的是只狐,出來的是個人。這最關鍵的一步是怎麼變化的,只青桑一個人知道。」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青桑,這世上就只有狐狸,沒有狐族?」
「不錯。」青陽道,「當然狐帝也能做這件事——據他說太麻煩——就全部交給了青桑。現在狐帝去世了,去世前跟兒子鬧翻了,賀蘭觿又被打回原形了……這件事就連賀蘭觿自己也插不上手了。」
不知為什麼,皮皮忽然想起了女媧的傳說。蓄龍圃中一定有個做坊,在那裡,也不知是什麼工續,青桑把一隻只狐加工成人……
青陽忽然打了一個哈欠,眼皮子不規則地抖動了一下,似乎想睡了。
「青陽?」皮皮推了他一下,「青陽?」
難不成這「愁悵」發作了?
「什麼事?」青陽恍恍惚惚地道,「皮皮?」
「你的老家在哪?」
「北極……」
「你是不是賀蘭觿最好的朋友?」
「當然是……」
「你認為現在的賀蘭觿……是誰?」
「不知道……」
「如果賀蘭觿是假冒的,你會怎麼做?」
「殺了他。」
最後三個字說得堅定不移,青陽的眼神已經清醒了過來。
☆、第36章
「殺、殺了他?」皮皮大腦先是一片空白,緊接著熱血上涌,面紅耳赤,「你不能殺他!如果他不是賀蘭,只有他知道真的賀蘭在哪裡。」
「聽我說,皮皮。」青陽握住了她的手,試圖讓她冷靜,「如果他不是賀蘭,你要準備接受一個現實:真正的賀蘭……多半被他殺害了。」
「不!」皮皮的眼淚忽然涌了出來,「不,不,不!我不接受!我不相信!這不可能!他是賀蘭,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身上有三個痣,每個痣都在正確的地方。是的他變了,因為他失憶了,他來找我,因為他想找回過去。你不了解他,和他沒有肌膚之親,有些行為,我沒法向你解釋,這些行為……是賀蘭的,只有賀蘭才會這麼做……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是賀蘭。」
像天下所有的夫妻,他們之間有著自己特殊的恩愛方式:一些習慣、一些動作、姿勢、角度、怎麼開始、怎麼結束、結束後幹些什麼……這些都和以前的賀蘭完全一樣。如果這個人不是賀蘭,皮皮已經和他不止一次地親熱過了,那真的賀蘭歸來,她將如何面對?她不敢往下想了。
「皮皮,我也願意相信賀蘭還活著。」青陽柔聲道,「如果他是偽裝的,你的處境非常危險。相當於和兇手生活在一起。」
「如果他真是假的,我該怎麼辦?」
「殺了他。」青陽道,「如果你下不了手,就製造機會讓我來干。放心,我會替你報仇,我會叫他痛不欲生,我會讓他死得很慘,很慘。」
雖然聲音很低,說這話時他幾乎在咬牙切齒。臉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他在努力控制著一種洶湧而出的情緒,但皮皮不知道那是什麼。憤怒?仇恨?後悔?惋惜?
皮皮久久地凝視著手中的玉瓶,心亂如麻。青陽的話能信嗎?他這麼說也許是為了挑撥自己與賀蘭的關係,甚至利用自己殺掉賀蘭。
最最關鍵的是,他自稱是賀蘭的好友,為什麼賀蘭從沒提到過他?
「夜光犀呢……不在你身上?」青陽忽然看著她的頸間,上面空無一物。
「在賀蘭那裡。」皮皮淡淡地道,「你知道那東西是幹什麼用的嗎?」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它的存在。」青陽搖頭,「只知道如果這個賀蘭是假的,而這東西到了他的手中,狐族將面臨一場災難。青桑讓我不惜一切代價弄回來。」
皮皮默默地點點頭,沒有接話。
「你還是不相信我,對嗎?」青陽苦笑,「如果賀蘭不發生意外,本來我是要來c城吃你們的喜酒的。」
「是嗎?」
「你知道賀蘭為什麼要帶著你來沙瀾嗎?」
「因為這裡靠近蓄龍圃?」
「第一,這裡的確挨著蓄龍圃,但步行的話,絕對談不上『靠近』。第二,你們的飛機可以直接飛到蓄龍圃的上空,用不著經過沙瀾。」
皮皮想了想,道:「因為金鸐想回老家,看看父老鄉親?」
「自從沙瀾被青桑驅逐,他們的領地早已被狼族吞滅。人也差不多死光了。哪來的老家?哪裡還有父老鄉親?」
「那你說他為什麼要來沙瀾?」
「我不知道,我以為你知道。」
「我不知道,賀蘭沒說過。」
「能打聽一下嗎?」
「我是不是長得特別像間諜?」
「皮皮,沙瀾曾經是狐族最兇猛的部落,一旦狼族入侵,他們也被殺得七零八落,幾乎滅族。失寵於青桑得不到支持是原因之一,狼族的實力可見一斑。這是個極度危險的地方,居住著狼族的五大家族。他們為了水源、為了地盤、為了食物、為了女人幾乎天天打仗。其中最厲害最棘手的人物就是修魚亮,當年狐帝都拿他沒辦法,青桑也不敢硬碰硬,不到萬不得已,賀蘭觿絕不會來這裡。——一定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