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人,在跟協議老公同床入睡的第一晚,還在聽中國畫的講課音頻?
「……要你管。」
沒理會他眸底的費解之意,柳拂嬿奪回耳機,輕輕放進充電盒裡。
沒有名師的指導,想從小地方考上江闌美院,哪有那麼容易。
同齡人那些聽歌看劇的習慣,她十多年前就差不多全戒掉了,改成上網課、聽音頻。
反正她的人生一直挺緊張的,考上江闌美院之後,又忙著保研、考博,現在又得評職稱。
把專業知識搞紮實一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薄韞白這種早就跳出應試規則的天之驕子,大概是不懂普通做題家這種從海綿里往外擠水的勤奮。
柳拂嬿也沒指望他能懂。
不過這麼一折騰,兩人間尷尬的氣氛淡去了不少。
「叫我什麼事?」
她想起薄韞白剛才的話。
男人稍一挑眉,眸底光芒清冽,瞟她一眼,一副「總算想起我了?」的樣子。
雖說是在自己家,他又是男人,但居然穿得比她還正式。
白衣黑褲,襯衫挺括,簡直下一秒就能打上領帶去開會。
柳拂嬿依稀記得這件襯衫是某品牌的品,好像幾個頂流都在街拍時穿過。
可沒誰能穿出他這種氣質。
挺家常的氣氛,男人坐在套著棉布床單的床鋪上,只占據了很小的一塊位置,兩條長腿撐在地上。
可眉眼清矜,輪廓深邃,依舊矜貴得叫人挪不開眼。
「就是想問問你。」
薄韞白垂眸看了看床上剩的一多半位置,又看了看床邊的空地:「我睡哪兒比較合適?」
柳拂嬿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你想打地鋪?」
天哪,這人真的好好。
她裹著被子半支起身,看了看那塊空地。
地方是有,但是不大,以他的身高,估計很難把腿伸直。
而且那塊地方還緊挨著床底下。
這房子本來就挺久沒人住了,就算有人打掃過,總感覺床底下還是會髒兮兮的。
「……還是算了,就不折騰了吧。」
柳拂嬿有點於心不忍。
她抿了抿唇,下定了決心。
「你家還有多餘的被子嗎?」
薄韞白打開衣櫃,翻找幾下,又拿出一條。
跟她這條比起來有點薄,不過也很,散發著淡淡的皂香味兒。
「行了,上來吧。」
柳拂嬿平靜地說。
話音落下,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她其實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可直到說完這句話的一剎那,此事即將成真的實感,才驀然湧現出來。
要和一個同齡的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過夜。
一想到這個事實,心臟就不受控制地,開始怦怦猛跳。
房間裡那麼安靜,她懷疑心跳聲都會被對方聽見。
於是用力抿住唇。
可還是不可避免地,連呼吸也漸漸有些急促起來。
「想清楚了?」
許是發覺她的緊張,薄韞白並沒有如她所言,在床上躺下。
而是保持著那個站在床邊的姿勢,彎下了腰。
男人湊近她頰畔,漆沉的眼眸低垂下來,望向她抿得發白的唇瓣。